蘇晴雪在李文軒面前一直都是柔柔弱弱,溫柔體貼,是一個如水一般的女子,莫說是訓斥李文軒了,就連大聲說話也都是少有。可此蘇晴雪時突然對李文軒發怒,大概是連蘇晴雪自己都沒想到,更不要說李文軒了。
李文軒看了看蘇晴雪眼睛,滿是驚訝,有些不知所以,但也說不出為何,李文軒就像是一個做了錯事的孩子,不敢與蘇晴雪對視,隨即低頭看著蘇晴雪手中的短劍,愣了好一會,說道:“我也不知道我是為何,今天,我的心好亂,好累,好像整個人都散架了。”
李文軒說罷,身子好像是洩了氣一般,頹然坐在了凳子上,繼續說道:“那人的功夫好高,萬花劍法我沒日沒夜的練,不管是什麼時候都不曾落下,可是……可是沒想到我還是這麼不堪一擊,甚至……甚至連青霜劍都保不住,青霜劍是我父親留給我的啊,你知道嗎,晴雪。”
“過去我也曾與你爹爹,穿黑衣的金人許多高手交過手,我雖然是打不過,雖然是敗了,可是……可是我知道我還有機會翻身,還有力氣去放手一搏,可是今天……我覺得自己好渺小,什麼都不是,就像是一隻螞蟻,被人捏在手上,不能動,不能說,人家要怎樣就怎樣……”李文軒說到此,聲音突然有些梗嚥了,又道:“晴雪,我心裡難受……”話到此處,李文軒便再也講不下去了。
夜、安靜極了,兩人沉默無言,整個世界上能聽得清楚的,也只有窗外雪花落地的簌簌聲,整個客棧的人,好似都睡了,沒有人願意在這又冷,又靜的夜中走動,也沒有人,如此沮喪,如此失落。
對於勸慰一個詛喪的,沒有了心念的人來說,有時候沉默的陪伴比千言萬語更能暖人心扉。
蘇晴雪站在李文軒的身後,身子輕輕的挨著李文軒的後背,一手放在李文軒的肩頭,很溫柔的揉著李文軒的肩膀,好似一個新婚的妻子,在慰勞自己疲憊的丈夫,慢慢的,李文軒閉上了眼睛,蘇晴雪便雙手環抱在李文軒的胸前,靜靜的感受著李文軒的體溫,還有在李文軒血液中流動的心跳。
外面的雪好似停了,一些都靜悄悄的。
李文軒輕輕拍了拍蘇晴雪的手,然後便握在了掌心,閉著眼睛,側轉了脖子,腦袋慢慢的靠在了蘇晴雪的嬌軀上,就像是一個孩子依偎在母親的懷抱,很貪婪,很陶醉,很滿足,李文軒的呼吸變的悠長,整個人的好似倚在蘇晴雪懷裡睡著了一般。
有些溫熱的東西滴到了李文軒的手背上,沾濕了手背,李文軒將手掌放到唇邊,用舌尖嘗了一下,鹹鹹的,澀澀的。
李文軒站起來,很溫柔的擦這蘇晴雪的淚眼,張了幾次口,卻說不出話,總覺得自己好像是做了什麼對不起蘇晴雪的事情,可又無從說起。
“對不起,我剛才說話重,我對你發脾氣了,你會不會怪我?”蘇晴雪先開口了,蘇晴雪說話的聲音很小,很細,每一個字都好似一片瑩瑩的雪花落在了李文軒的心上,融化了,也濕潤了。
李文軒環抱著蘇晴雪的香肩,讓蘇晴雪埋首在自己的胸膛,貪婪的嗅著蘇晴雪的發香,過了許久,李文軒說道:“晴雪,謝謝你,我沒事了。”
蘇晴雪抬頭望著李文軒,眼眸中晶瑩閃爍,不知道是是喜是悲,是信或者是不信,言道:“你沒事就好,我就知道,我的文軒堅強的很,誰也打不敗他,誰也壓不胯他,你說是不是?”
李文軒輕輕的颳了一下蘇晴雪的鼻尖,雙手捧著蘇晴雪的面頰,說道:“明天我們繼續向莆田寺趕路,等到了莆田,我先好好練我的劍法,是我的,終究是我的,誰也奪不走,以後我一定會憑自己的真本事,打敗那個乞丐,將我的青霜劍奪回來,你說是不是?”
蘇晴雪點點頭,又將腦袋埋進了李文軒的懷裡,聽著李文軒的心跳,聽著李文軒心中傳來的聲音。
“我不單單是要奪回我的東西,我還要保護我現在擁有的,再也不讓人從我這裡把她搶走。”李文軒說著扳開了蘇晴雪的肩膀,望著蘇晴雪,柔聲說道:“我要保護好你,讓你一直在我身邊,好不好?”
蘇晴雪破涕為笑,側身挨著李文軒靠著,嬌聲說道:“我才不是你的呢,還什麼奪走奪不走,你說了不算,得看我自己的主意,你哪天要是讓我不高興了,我說走就走,我才不管你呢。”蘇晴雪話雖如此,可手上卻是將李文軒抱的更緊了。
李文軒說道:“好,以後我會對你好,特別的好,讓你哪都不想去,就願意留在我的身邊,好不好?”
蘇晴雪不說話,只是身子靠著李文軒,腦袋恨不得鑽進李文軒的懷裡,兩個人捱得是更近了。
李文軒情不自禁,在蘇晴雪的額頭上輕吻了一下,蘇晴雪滿面嬌羞,言道:“你真討人厭,什麼時候都這麼不正經的,就知道來佔我的便宜,看我不打你。”女人總是口是心非的,蘇晴雪話雖如此,卻還是身子一軟,不由得抬起了頭,只等李文軒來將自己好生疼愛一番。
“咚——咚——咚——”有人敲起了李文軒的房門。
李文軒心中火大,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一趟南下到了這裡,自己與蘇晴雪的好事已經被人壞了許多次,心中厭煩,大聲問道:“是誰啊,我已經睡下了。”
蘇晴雪聽到了這敲門聲音,卻是臉上一紅,想要把李文軒推開,可是李文軒抱的緊,蘇晴雪力氣小,怎麼能推大動?拗了幾下,蘇晴雪還是被李文軒牢牢的抱著,蘇晴雪只好小聲說道:“先不鬧了,你快開門看看去,說不定有什麼正經事呢,可別給耽擱了。”
李文軒登著眼睛,顯然是極不情願,此時聽到門外有人說話了:“客官,您怎麼說睡了啊,我聽您這精神頭還好的很吶!”李文軒聽得出來,這是客棧夥計的聲音。
“我……我是被你吵醒了,有什麼事嗎,沒事我就不開門了,我困著呢,我就繼續睡覺了?”李文軒一邊回答,蘇晴雪趁著李文軒一分神的功夫,再次用力一推,便掙開了李文軒的懷抱,李文軒瞧著好事已去,便展了展衣衫,打算開門去,蘇晴雪也忙著整理自己稍微有些亂的雲鬢。
店小二又拍了拍門,在外頭說道:“客官,方才有人給了我一張字條,讓我給您送過來。”
“字條?好端端的怎麼會有人給我送字條。”李文軒心中好不疑惑。
蘇晴雪也在尋思著,李文軒在這邊無親無故,哪裡會有什麼人在大晚上來送信的,蘇晴雪左右盤算著,不由得又想起了白天青霜劍被奪之事,蘇晴雪眼中一亮,驚道:“文軒,我覺得,說不定……說不定是那乞丐!”
聽到蘇晴雪提起那個奪走自己青霜劍的乞丐,李文軒更是心中一凜,也好像是感覺到了什麼。
此時店小二又在門外說道:“那人還讓我給客官捎個口信,說是什麼您的什麼劍在他那裡,那把劍還有個名字,叫什麼青霜白露什麼的……”
“就是我的青霜劍!”李文軒驚叫了一聲,也不顧得衣衫不整了,快步到了客房門前,開啟門,大手一揮,一把就將店小二拉了進了房間,店小二還沒回過神,人已經到了屋子裡面。李文軒情緒有些激動,大聲的問道:“送字條的人呢,他在哪裡?他長什麼模樣?是不是一個乞丐……”李文軒不光是連珠炮一般一口氣問了好幾個問題,雙手還抓住了店小二的肩膀不停的搖晃,好似店小二就是個沙漏,只要是搖一搖,答案便能出來。
聽到李文軒一口氣問了自己這麼多問題,店小二卻是一個都沒聽清楚,更知道自己應該先回答些什麼,可偏偏這個店小二身子還是單薄的很,被李文軒這一連的左搖右晃,肩膀疼痛不說,就連整個人都快要被李文軒搖的散架了,一時間只剩下頭暈目眩,半個字也說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