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望舒猶豫幾秒,點頭:“那就去看看吧,反正時間還早。”
她沒有逛過美食街,從小到大家裡都不讓她吃那些垃圾食品,還說不幹淨,她就沒想過要去吃了。
只是再不幹淨又能不幹淨到哪裡去呢?是擺在熙熙攘攘的街道兩旁那些沒用蓋子蓋住的食物,還是商販沒戴手套就去拿那個要賣給顧客的煎餅,又或是直接用手抓一把蔥花撒在臭豆腐上。
江望舒吃了一串看起來不太幹淨的鐵板魷魚,點了一份不要蔥花的臭豆腐,也吃了在黑乎乎的爐子裡烤出來的章魚小丸子,她嘗了很多以前沒吃過的食物,不過最喜歡的還是臭豆腐,雖然外表讓人看著沒有什麼食慾,但是每一家的味道好像都不太一樣,總有味道更好一些的。
而蘇蘇就跟在她身邊——負責解決她吃不完的食物,但她忽略了自己因為長期飲食不規律而變得有些脆弱的胃了。
結果就是,她在路邊吐完之後,渾身無力地被江望舒塞進了計程車,軟綿綿的身子跌入另一個軟綿綿的懷裡。
江望舒抱著她的上半身,一邊用袖子給她擦著汗,一邊冷著臉說:“身體不舒服也不知道說,你是嫌自己命長了?”
很長時間沒見她有什麼不良的飲食習慣了,還以為她開始愛惜自己的身體了,沒想到還是不拿健康當回事,江望舒看著她蒼白的臉色,真是又氣又心疼。
“說了也不會變得舒服,東西都吃那麼多了。”蘇蘇躺在她腿上不知怎麼就氣若遊絲地犟了這麼一句。
過了會兒,又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自以為是哄地哄她:“別氣了,好不好?”
難得出來一趟,她也不想掃興,況且這問題也不大,去醫院都不用打點滴的那種,她有經驗。
但她也想享受江望舒對她的在意,於是在下車時耍著小心眼軟綿綿地往地上滑,江望舒可能是急了,撈過她的雙手搭在肩上,轉身背起她就走。
想一想,這還是她第一次趴在別人的背上,一個和她同樣纖細的背。蘇蘇學著江望舒曾經的樣子,輕輕晃了晃腳,又晃了晃腳。
“別亂動,等下摔了。”江望舒想拍拍她不安分的腳,卻發現自己好像做不到,只能捏捏手裡的腿肉,卻好像捏到她的敏感點了,只聽一聲軟軟的“哼”貼著耳廓響起。
在不合時宜的場所想起了不合時宜的畫面,江望舒本來因為用力而漲紅的臉更紅了點。
背上的人像個燙手山芋一樣被她丟在椅子上後,江望舒才漸漸恢複成淡定從容的模樣,她對蘇蘇說:“我先去掛號,很快就回來。”
就這點小毛病還掛什麼號,平常她都是吃點藥就過去了,蘇蘇內心無所謂,面上卻乖得很,“好,我不會亂跑的。”
江望舒摸摸她的頭,轉身去排隊掛號。
夜晚的醫院依舊有不少人,而她旁邊的旁邊坐著一名年輕女人,捂著肚子蜷縮在椅子上,過了會兒,弓著腰站起來,慢慢挪著步子往電梯口走。
蘇蘇好像看到了曾經的自己,那時也是晚上,她好像在外面壓馬路來著,忽然急性闌尾炎發作了,不想暈倒在馬路邊上被眾人圍觀就打了120,手術後就是這麼一個人弓著腰挪步子的。
那時沒感覺有什麼,但現在有江望舒替她跑上跑下了,就忽然覺得那時的自己——可真堅強。
“走吧,上三樓。”江望舒掛完號回來,看她在發呆,就彎腰捏了捏她的手,“能走得動嗎?”
蘇蘇看著她不說話,江望舒以為她難受得說不了話了,立馬轉身蹲下,急道:“上來吧,我揹你。”
“不用,我現在沒那麼疼了,可以自己走。”
江望舒又轉回頭,蹙眉:“真的?”
“真的。”蘇蘇軟軟一笑,她捨不得讓江望舒一直揹她,伸手扶上她遞過來的手站起來,盡量不弓著背慢慢地走。
到了三樓又要排隊,好不容易排到她們,蘇蘇感覺自己都快好了。
最後確實如她所想,腸胃炎犯了,不用打吊針,在醫院吃完藥就回酒店了。
房間還是那個房間,犯了一場病它也不會變得正常一點,但蘇蘇蘇現在的心思全在江望舒身上。
她還沒見過這麼溫柔的江望舒呢,扶著她倒在床上時的動作很輕,摸她臉蛋的手很溫暖,給她喂水時很小心,替她擦臉時很輕柔,和她說話的聲音也很柔和。
“還很難受嗎?”江望舒一邊替她擦手一邊問。
對於身體的不適,蘇蘇總是很鈍感,像以前受傷流血她也只是感覺有點點疼而已,闌尾炎那次也只是稍微有點疼,這次也只是感覺不那麼舒服而已。
對她來說,身體發生的所有的不適都算不上難受,但她還是點點頭,因為現在的江望舒太讓她眷戀了。
人一旦開始捨不得就會變得脆弱。
蘇蘇現在就很脆弱,拉著江望舒的手不讓她走,人生中第二次表現出自己的渴望,“江望舒,你抱抱我。”
說完她有點忐忑,小時候生病時她也這樣央過媽媽,但被拒絕了。
江望舒沒讓她忐忑太久,眨眼的功夫就俯身擁住她,手掌輕輕揉著她的腦袋,在無聲中給了她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