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小插曲好像沒有影響到她們,蘇蘇照舊每天蹲在草坪上看江望舒澆水拔草,她種的青菜又長高了一點,那兩壟地卻依舊光禿禿,蘇蘇問江望舒這兩壟地是沒有種東西嗎,江望舒說總有一天會種的。
那就是真的沒有種東西了,蘇蘇有些些好奇她為什麼要精心照顧這兩壟地卻不現在就種,於是她又問為什麼要等到以後呢,江望舒看著她,有些俏皮地眨眨眼:“你以後就知道了。”
“為什麼要等以後才能知道呢?”蘇蘇又問。
江望舒看著她,突然長長地笑了一聲:“你現在好像個好奇寶寶啊。”
不知道是江望舒笑得太明媚,還是她說了“寶寶”兩個字,蘇蘇感覺自己死水一般的心又咕嚕了一下。
最近她的心好像時不時就冒個泡,動靜沒有大得震耳欲聾,也沒有小得可以忽略不計,它只是不大不小地給蘇蘇帶來一絲絲不知明的沖動和不安。
蘇蘇不問了,安安靜靜地抱膝蹲著看她澆水,再看江望舒穿著杏黃襯衫和她說拜拜,她去上班了。
江望舒的衣品很好,每次都穿得像個成熟的禦姐樣,氣質也很禦姐,蘇蘇覺得她應該要比自己大一點,就一點。
蘇蘇在草坪上又蹲了好久,烈日攀上她的臉,累出幾滴汗珠,她抬頭看向當空的太陽。
一、二、三……好多個光暈連了起來,今天的太陽很灼熱,溫度很高,再曬下去應該會中暑吧,蘇蘇把頭轉回來,繼續蹲著看那壟被高溫蒸發了水汽的青菜。
好像又過了好久,蘇蘇終於看見青菜葉子出現了重影,還變成了黑色,最後消失不見,連同她心裡的不安和沖動也跟著消散了。
蘇蘇再次擁有意識時,一睜眼就看到了江望舒,恍惚以為她沒有去上班呢,但當看清她焦急的臉上被橙紅的光暈鋪染時,蘇蘇才恍然——原來她下班了呀。
“蘇蘇,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蘇蘇聽著她有些擔心又有些鬆口氣的語氣,心裡湧出的感覺真的好陌生、好奇怪,是她25年來第一次感受到,但她分不清那是什麼感覺,只感到有些新奇、有些——貪戀。
於是蘇蘇耷拉著眼皮沒有說話,蔫噠噠的模樣果然讓江望舒又焦急了些,她抱著蘇蘇的腦袋枕在她的臂彎,右手輕輕在蘇蘇的臉上摸了摸,又把自己的臉湊上去貼了貼。
好像心裡的貪戀被放大了一樣,蘇蘇沒忍住蹭了蹭頰邊的臉,然後她就眼睜睜看著江望舒拉開了距離,問她是中暑了嗎,蘇蘇點點頭。
“你在外面蹲了一天嗎?”江望舒又問,蘇蘇繼續點頭。
江望舒好像有些生氣了,臉色有些冷,扶著她回屋坐下後又出去了,不一會兒江望舒又回來了,手裡拿著個小瓶子。
蘇蘇認得她手裡拿著的是什麼——藿香正氣水,小時候媽媽給哥哥喝過,但她至今都不知道是什麼味的。
江望舒把藿香正氣水喂給她了,它好喝嗎,它有點苦,又好像有一絲甘甜,蘇蘇把它喝完了,然後看到江望舒臉上的欲言又止,最後江望舒什麼都沒說,又伸手摸摸她的臉。
“你家怎麼沒裝空調啊?”
江望舒沒問她為什麼在外面蹲一天,而是問了一些無關通癢的問題,蘇蘇默了默才說:“用不上。”
又是用不上,江望舒深深地看著她,在看到她低頭迴避她的眼神時,那股熟悉感又淺淺地浮了上來。
“為什麼用不上?”
江望舒不知道自己是抱著什麼心態追問下去的,是希望得到一個合理的理由,還是想要深挖那股熟悉?
蘇蘇仰頭看著她,見她擰著眉的神態有些像她高中的班主任,於是不想回答她的問題,反問道:“《孝經》記載“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你怎麼看待這句話?”
說完,蘇蘇看她眼眸深深地望過來,像一潭幽藍深淵,窺不清淺層之下。這副模樣又不像她那嚴肅的班主任了,蘇蘇與她對視著。
“那你怎麼看待天地自然法則呢?”江望舒化開眉間的皺褶,神情輕松地坐在蘇蘇旁邊,一副要和她討論哲學的態度,蘇蘇心裡頓時感到有些怪異。
江望舒又說:“生命從何而來?最初是如何形成的?是天地所誕嗎?如果是,那我們算不算天地形成的一種産物?天地生了我們,又賦予了我們繁衍的機制,那麼我們的誕生是不是一場自然的繁衍?”
“一株小草它順應了自然繁衍的機制,所以外面遍地是草;一隻小鳥它也順應了這種機制,所以外面也滿林子的鳥;那麼我們人呢,那些高樓大廈裡擠滿的人呢,是不是也順應了自然繁衍的機制?”
“所以蘇蘇,你覺得你是生於自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