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汽灼熱,噴到手上就起了成片的燎泡。
潛虛鼎噴出來的,竟然是極高溫度的水蒸氣,而非不能撲滅的流火。
姜珏張開護體結界,勉強將熱流隔絕,飛快逃離。幸運的是,回去一路上,炁流、喪屍與觸手依舊對他們視若無睹。
背後的潛虛鼎,像一座沉寂多年的活火山,千年累積的恐怖的壓力將水汽推向高空,散到外界,隨炁流吹到遠方。
修士們皆感受到灼人的熱流,好不容易解決了喪屍群,又遇高溫氣流,疲於應對,戰船裡外,亂哄哄如一鍋沸水。
他們恐懼地看著那大鼎,到現在,裡頭只冒出灼燒人的霧氣,白茫茫一片,什麼也看不見。
二人雙腳剛觸到甲板,後領子就被掌門一手一個,拎小雞似的抓住:“你倆跑哪裡去了?!”
就在方才,嶽夷君已是忙得腳不沾地,可心裡突然冒出不好的預感,想去找找那個不省心的師弟,回到船艙,果然不在,又讓許淩軒找遍整條戰船,依舊不見人影,嚇得他三魂沒了七魄。乍一看到他回來,有驚無險之餘,火氣也是剋制不住。
楚臥雲道:“我們去了那裡頭,師兄別擔心了,什麼事都沒有。”
“你還去!你區區一個廢人,禦劍、飛行都不能,進去找死嗎?!”掌門剛罵完,心裡便些許後悔了,這話太不給面子,怕在外人面前戳了師弟的小心髒。
楚臥雲默然不語。姜珏弱聲道:“是……是我帶師兄進去的。”
嶽夷君當然不會偏袒他:“你也是,這麼大的人了,拎不清輕重!那瘋子會放你們出來嗎?一個兩個的都是先掌門的寶貝疙瘩,萬一折在裡頭,本座到了底下怎麼向他交代!?”
同修們不約而同看向二人,見楚臥雲狀似神遊,不急著答話,有點心如死灰的意思,暗暗納罕,猜測他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重大挫折。
姜珏拉拉他的袖子,纏著紗布的半張臉,模樣已經有點委屈了。楚臥雲回過神來,將如麻思緒撫平,淡淡道:“是我逼姜師弟帶我進去的,我只想去問宋靈星幾句話。既然已經出來了,師兄就別責怪他了。”
嶽夷君素來沉穩,眼下疾言厲色訓斥人,卻讓二人知道自己被記掛著,即使被罵也是暖心的。
離歌子出來打圓場:“呦呦呦掌門師兄怎麼說得這麼不吉利,您可是要飛升成仙的。師兄師弟們也知錯了,看看,話都說不出來了。”
都是修仙界有頭有臉的人物,在外人面前,這麼呵斥的確丟面子,嶽夷君得了臺階就下了,整了整衣袖,正襟危坐道:“裡面到底怎麼回事?”
楚臥雲道:“鼎中蒸汽是半年多前灌入的東海海水。”
嶽夷君點點頭:“與本座想得一致。”
眾人都聞到了熱汽中海水的腥鹹味,想起東海那次,楚臥雲以潛虛鼎將泛濫成災的海水收容,海水便一直留在鼎中的空間。如今鼎火要蔓延,必須先蒸幹這些水。
嶽夷君道:“水汽灼熱,遇冷又會凝結成水,這片大地很快會連綿陰雨,蔓延到人魔兩界。許師弟方才算出,大約三日即可蒸幹,也就是說,咱們還有三日時間平息禍端。”
此地離人界不遠,過不了多久,人魔邊境的子民便會身處一片帶著海水腥氣的連綿燙雨中。東海海水只能燙人一身燎泡,等海水全部蒸幹,真正的潛虛鼎火噴出,那將是兩界的滅頂之災。
一眾修士具陷入沉默,他們早就想到要毀去潛虛鼎,可怎麼都不能突破那個黑色的炁流旋渦。而來自聖陰丹的金色光芒成了一道新的強悍屏障,給入侵者造成嚴重傷害。
戰船如一葉扁舟飄搖,此時停在百裡處,不敢離得太近,近了那極端的溫度會讓整艘船自燃,也不敢太遠,如果連仙界最強的勢力都無力對抗,那人界,或者說人魔兩界又有什麼希望?
有人忽然想起來:“姜峰主不是說通知了魔尊龍邪嗎?怎還不見他和他的魔界大軍?”
“魔尊?”另一名修士鄙夷地道:“他恨不得人魔統統變成怪物,他們龍族就成了唯一的得利者,說不定就能一統人魔兩界。”
楚臥雲此刻已經聽不得人說龍邪一點不好,忽然暴起:“不是這樣的!我都說過了,喋血仙巫是要用三件秘寶的威力毀滅兩界。魔尊又怎會置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