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靈星拖住下墜的潛虛鼎,重新讓其發揮出無上神威。正在這時,斜刺而入一柄尖銳的利器,目標是他的心髒。
兩人都聽到殘忍的“刺啦”一聲。
破靄只戳破了他身上紫色的紗衣。
在離男人極進的地方,楚臥雲絕望地閉上雙目。
宋靈星胸前的護體真氣缺口還未恢複,剛才,楚臥雲把靈力灌入破靄中,斷掉的尖端鋒利無比,如迅雷般刺出。
結果沒有一絲血跡出現。他徒弟的身體究竟淬煉到何等地步?
而後,楚臥雲被護體真氣的斥力重重彈開。
他滾入泥裡,捂著暈眩的腦袋爬起來,不遠處,男人眼眶一片血紅,撫著心口,好像那裡真的很疼。
“你真的要殺我?”他不可置信地沉聲道。
明明他才是壞人,卻說得好像他才是被辜負、被傷害的那一個。
原來,曾經最心軟,最溫柔的人,也能如此果決要另一個人的命。
“還不是你逼的。”楚臥雲咬牙站起來。
人影閃過,宋靈星頃刻到了跟前,楚臥雲的視野一黑,一隻蒼白瘦削的手掐著他的眼眶骨的位置,力道快把腦袋捏碎。這是宋靈星第一次對他流露出真切的、殘忍的殺意。
宋靈星一手提著他,微微低頭,看著另一隻手的手心,兩節斷掉的,發著光的煙杆,冷笑道:“原來是這樣。”
結界外,打坐中的姜珏猝然站起,他先前持續隔空為楚臥雲傳導靈力,可突然間,終端的連線斷了。
楚臥雲心道遭了,破靄什麼時候落到他手裡,這回真拔掉插頭斷了能源,廢柴一個了。
男人提著他的頭,尖銳五指嵌進太陽xue裡,呼吸都是奢侈,再這樣下去,頭就要捏爆了,果然今日要飲恨而終了嗎?但很快,足尖又捱到地上,臉上的壓力一鬆,他仰天倒在地上。
楚臥雲想站起來,視野卻因為腦部壓力變得一片花白,頭暈眼花中看到宋靈星對他笑了笑,心情很好的模樣,想來是錯覺。
他曾最寵愛的徒弟字字如刀:“看著吧,因為您犯了錯,您珍視無比的人得受到怎樣的懲罰。”
男人背後,十幾條觸手開始分裂、生長、變得巨大無比。乳白色觸手上,結出形態各異的塊狀物。覆蓋著一層不知名液體。那塊狀物從觸手上分離,落在地上後,成了長著雙腳雙手,穿著熟悉衣服的人!
濃重的人肉腥味與屍腐臭味,掩蓋喋血仙巫族自帶的異香,充斥結界內部。從觸手中分裂出來的,是宋靈星幾天前給他看過的,逍遙宗以及其他門派修士的屍體。
宋靈星手指一勾,一把破琵琶自地面浮起,他指尖一劃,裂帛一聲響後,弦全部繃斷。
受到琵琶音的控制,上百屍體圍著懸浮的潛虛鼎,向鼎中灌注全部靈力。
宋靈星控制不住知修黎,就讓他們補足知修黎走後缺失的那一份。他們已經死了,還要被吸食修為,一具完整的屍身都留不下。
屍群中,還有一名少女,身形依舊挺拔如松竹。道箏死了,掌門師兄該有多難過。楚臥雲心痛得不能自已,然而下一刻,吚吚嗚嗚的啼哭聲響起,他一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男人手中的嬰兒,眨著迷濛的小眼睛,好像才剛醒過來,瘦不拉幾的小臉,眉毛都皺不起來,渾身赤.裸,一塊包裹的布巾也沒有,冷得發抖,微弱地哼唧,一邊哼,一邊餓得嘬手指,兩個拇指嘬得通紅。
他託著那麼小的孩子,向上懸浮,停在潛虛鼎之上。
像是一幕荒誕的儀式,祭司手上的不是活生生的嬰兒,而是牲口祭品,周圍一圈緘默的信徒,對著中心膜拜,無盡光芒向高天彙集,傳輸詭異的能量。
宋靈星手裡握著破靄,尖端對著嬰兒,緩慢地舉起來。
“你想幹什麼!”
沒有一絲猶豫,麻木的劊子手將半截尖銳的杆子刺進嬰兒心口,濃稠的心頭血順著管子滑下來。
那麼小的孩子,鮮血汩汩湧出,流入碩大的,冰冷的鼎裡。
感受到痛,楚沐陽的小臉煞白,神情茫然,小短腿抖動兩下,哇哇大哭起來。沒哭兩聲,血流幹了,不動了,小小的四肢掛下來。他被擠過的頭還是歪的,楚臥雲還沒給他睡好。
一切發生得太快,楚臥雲一時忘了動作,等沖上去,又被神器的罡氣震出三丈外,他站起來又倒下去,才發現腿骨斷了,只能坐在外頭厲聲尖叫,嗓音嘶啞,他緊握雙拳,指甲嵌入掌心,手心一片血紅,恨不能以己相代。
男人欣賞著他臉上濃烈的痛惜,露出扭曲的笑容。手一鬆,小小嬰兒垃圾一樣被丟進鼎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