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數次都這樣沒新意,氣得楚臥雲幾日咽不下飯。以為他是個潛力股,沒成想是個實打實的窩囊廢,他像個黃花閨女嫁錯了人,恨自己當年豬油蒙了心看走了眼。
等等,縱使眼瞎,嫁錯了人,那為何不及時止損?
日子不能渾渾噩噩地過,一個字,離!
不上進的男人,老婆跑了也活該。他斟酌一番,留下一封書信,大意是說不奪回魔界,不要回來見自己。他明知道龍邪見到書信後會五雷轟頂,可也管不了了,不刺激刺激他,一輩子糊糊塗塗過去可怎麼得了。
不是他心狠,其實,細究起來,楚臥雲也知道他安於現狀的真實原因。很簡單,阿邪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滿意到不願意讓任何外在人事插入破壞。甚至,他從始至終,到底有沒有找過知修黎,都是一個未知數。
喬布斯說得好,stay hungry,stay fooish!吃得太飽,就讓他餓幾天。楚臥雲要主動打破這種生活,讓他回歸失去的狀態,催他化悲憤為動力。
再見了徒弟今晚我就要遠航,別為我擔心我有自由和放蕩的槳……他嘴裡如此哼著,離開了這段時間呆的魔界邊陲城鎮的居所。
現在奪回魔界的壓力給到徒弟這邊,他也應該做點什麼,於是給自己安排了個尋找潛虛鼎的任務。走遍三山五嶽,上百仙派,走到哪裡,哪裡就留下他的傳說。
不用捏著菊花提心吊膽過日子了,爽也。
……
每次見他滿身素白衣,襯得體態清癯,端方清雅,楚臥雲便想起那句“三春梨花隆冬雪,不如公子抱琴來”。
眼下得改一改,改成“不如仙君抱貓來”,可惜他倆一個愛鏟屎一個愛抽煙,都不是塊風雅料子,獨居在魔界窮山惡水的旮旯裡,倒有幾分遺世獨立的派頭。
姜珏抿了口茶水:“這便是你數月來的經歷?”
“便是這樣了。”
他將整一段“簡略”地複述一遍,嘴皮子翻飛了一天一夜,當然,略過了一些不足為外人道的橋段。
姜珏道:“最後為什麼選擇留在我這兒?”
楚臥雲靠在椅背上,腦袋枕著雙手,一條腿架在另一條大腿上,腳踝打圈,望向門外雲卷雲舒:“自然是因為你這兒行也安然,坐也安然,不是神仙,勝似神仙!”
姜珏坐著擼貓,默然不語。
楚臥雲問:“我託各派尋找潛虛鼎,告訴他們我在這裡落腳,這兩日有沒有收到潛虛鼎的訊息?”
姜珏道:“只有靈音寺送信恭賀師兄複生,以及……”
楚臥雲做了個“噠咩”的手勢,道:“以及後面的話就不必說了。”
後面那話差不多是“xx派發來賀電恭喜聖虛子擺脫處.子之身”。楚臥雲猜都能猜到。
姜珏把盒子放在桌上:“噥,還有一件你的東西。”
楚臥雲看了看紅木匣子,心裡罵著那活寶。一時躑躅,不忍心開啟。魂不守舍地拆了放在上面的信,信裡說知修黎重傷瀕死,他已奪回了魔域大本營。為了找他不知道耗費了多少心神,盼請師尊早日下山,以慰孤枕難眠之苦。
信底下,卻是血淋淋的四片龍鱗。
楚臥雲覺得他無藥可救了。
來呀,相互傷害啊!一片不行就兩片,兩片不行就四片,到頭來親者痛仇者快,看最後是誰吃大虧。
姜珏也被裡頭的半灘血跡刺中眼球,嘆道:“痴兒痴兒……”
楚臥雲指天指地,道:“你動容個什麼勁兒。這是愚蠢的道德綁架,本座是不會屈服的!”
“你信裡說等他奪回魔界就回去找他,現在他做到了,你還不下山,不是你先言而無信的嗎?”
楚臥雲吃了個鼈,不自信地道:“下什麼山,就這麼個土坡。他要真是日思夜念,為什麼不自己來。”
聞言,姜珏微訝異,沉吟道:“師哥你……不知道嗎?”
楚臥雲面露茫然:“知道什麼?”
“當初第一次來魔界,崖兀既知我倆在此,為何要多此一舉派祭足送來夢淵劍引誘?為何龍師侄明知你在,卻派只蝦蟆怪日日送信。周遭險山惡水,我又為何選擇此地定居?”
楚臥雲的雙唇抿成一道薄線:“……確然不知。”
“喋血仙巫族第三個詛咒——此地,誰都能進,唯獨龍族不能進。這片土坡乃是喋血仙巫半數族眾在魔界的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