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胡蘿蔔絲剛送入口中,黃六還?沒來得及嚼,兩隻手掐著脖子直翻白眼,直挺挺地往後一倒:“大王!您是失手往鍋裡打翻了鹽罐子嗎?”
蒼婪氣急敗壞地抓著她尾巴,順手把她丟了出?去,尬笑說:“沒有的事,本王就是多放了兩勺鹽而已,怎麼可?能打翻鹽罐子呢,本王不是那樣的龍。”
一時?間,餐桌上還?剩下玉璇璣、陸玄、蒼婪和灰狼妖。灰狼妖見兩個夥伴紛紛倒下,自?己估計也在劫難逃,幹脆直接假裝腳下一滑,趁其不備一掌將自?己拍暈。
灰狼妖卒。
陸玄見狀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便?悄悄地抱著自?己的魚湯,準備趁著蒼婪不注意離開這裡。
蒼婪面?無表情地坐了下來,捏著一顆顏色白亮的魚丸歪了歪頭,當?著玉璇璣的面?含進嘴裡,嚼了嚼吞進去。
玉璇璣原本想攔住她,可?是還?未說出?口,蒼婪就捏著第?二?顆第?三顆一起?塞進了嘴裡,她邊嚼邊說:“哼,本王做的也沒那麼難t?……”
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完,蒼婪就當?著玉璇璣的面?直挺挺地倒下了。
玉璇璣驚慌失措,直接沖上去抱住她,喊道:“阿婪!”
蒼婪閉上眼睛,將玉璇璣焦急的面?容深深地烙印在心底,然後就昏了過去。
再次睜開眼睛,蒼婪的眼前是一片波濤翻滾的湖面?,湖面?上騰空生出?一隻猙獰的尖齒巨蛟,正張大嘴朝著她撲過來。
蒼婪一個閃身靈活地躲開巨蛟的攻擊,微笑著朝它伸出?一隻手,嗤笑道:“原來這青羊湖中竟是你這妖精在作怪,還?妄圖充當?龍靈,本王今日就讓你開開眼,讓你見識見識這世間最後一條真龍究竟是什麼模樣。”
話音一落,蒼婪額頭生出?龍角,眨眼間身體如同枝丫抽長一般迅速增大。一道黑色巨影將惡蛟完完全全地覆蓋,在它目眥盡裂的眼神中,聽到黑龍輕輕的嘲笑:“蛟就是蛟,哪怕你修煉千年萬年,都不及本王一片鱗一根須。”
這句話是惡蛟生前聽到的最後一番話,眨眼間,它被黑龍從頭到尾整個吞吃殆盡。
水面?的漣漪漸漸散了下來,湖面?上風平浪靜,看不出?來任何打鬥的痕跡,原本遮蔽月亮的烏雲也漸漸散去。
月明星稀,蒼婪在水面?上徘徊了一陣,發現再沒有任何威脅後,便?朝著不遠處的樹林中飛去。
黑漆漆的樹林中有一座破舊的山神廟,廟中擺放著一座花轎。蒼婪認出?了花轎頂部的那枚東珠,正是白日裡那一張接送新娘子的花轎。
所有送親的人都消失不見了,這座紅色的花轎孤零零地在破廟裡待著,林中時?不時?地傳來一聲微弱的狼嚎。
玉璇璣在花轎內蜷縮著,她凍得渾身顫抖,卻咬緊牙關?不敢發出?任何聲音。耳畔傳來夜梟的哀鳴,她躲在轎子裡連大聲喘氣都不敢,抿著下嘴唇睜大眼睛。
原本定的是今日夜間子時?將她放入木船,沉入湖中,可?是不知道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坐的轎子竟然直接來到了破廟之中,而送親的隊伍也都消失不見。
紅蓋頭緊緊地蓋在頭上,玉璇璣稍微動了動,就被滿頭冰涼的珠翠拍打著額頭。在深山裡呆的太久了,不僅身上涼,就連額頭上的翡翠珠都冷冰冰的。
玉璇璣皺了皺眉,聽著外面?的野狼嚎叫聲越來越近,身體蜷縮得更緊了。她又?何曾想到,自?己沒有被龍神擄走,反而落了個被野狼吃掉的悽慘下場。
玉璇璣已經做好了葬身狼腹的下場,倏地,外面?的狼叫聲在一剎那消失了,耳畔傳來山風呼嘯的聲音。
風聲消失後,耳畔緊接著傳來一陣不疾不徐的腳步聲。玉璇璣的心跳聲震耳欲聾,她被嚇得渾身發軟,身子一歪發出?了不小的動靜。
察覺到外面?的腳步聲停了下來,玉璇璣猛地拔.出?發髻上的一根金簪,兩隻手死死握住金簪,將簪尖對準外面?。
玉璇璣閉上眼睛,不管外面?究竟是人是鬼,她也決心赴死,誓死要與?它同歸於盡。
似乎是察覺到她的害怕,花轎外面?的人停在原地,不敢繼續往前走。玉璇璣睜大眼睛看向前方,雙目眥裂,指尖攥到發白。金簪與?她幾乎融為一體,不受控制地想要往前刺去。
腳步聲又?響了起?來,並朝著花轎漸漸靠近,玉璇璣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緊接著,轎簾被一隻手慢慢掀開,原本漆黑的花轎內瞬間鋪滿了銀白色的月光。
玉璇璣的眼睫顫抖著,察覺到外面?並沒有出?現什麼可?怕的動靜,她慢慢地睜開眼睛,握著金簪的那雙手卻絲毫不敢鬆懈。
藉著柔和瑩潤的月光,玉璇璣看見蓋頭下方伸出?一隻骨節分明的細白手指。這隻手纖長漂亮,比月色還?要白上幾分,似乎是一隻女人的手。
玉璇璣愣怔地盯著這隻手看,手中緊握的金簪也不由得鬆懈了幾分。她屏住呼吸,盯著這隻手看,竟然思索起?來要不要牽著這隻手出?去。
須臾,耳畔傳來一陣女人的輕笑聲,如同銀鈴般輕盈細碎:“娘子,下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