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使勁兒地夾著碗裡的魚肉,又覺得魚肉也長了腿。額頭一滴汗水悄然滑落,蒼婪面不改色地用手背擦了一下,內心卻越發緊張。被玉璇璣這雙眼睛這麼盯著,渾身上下都僵硬了。
很快,蒼婪的身體僵硬得更厲害了。玉璇璣不知道何時繞到了她背後,前胸輕輕地貼著蒼婪的後背,右手也握住了她捏筷子的那隻手。
身後之人發出疑惑的嗓音:“阿婪,你不會用筷子?”
蒼婪臉上驀然一熱,被玉璇璣這聲“阿婪”叫得神魂顛倒,差點把手裡的兩根筷子捏斷。她結結巴巴地說:“我……我……我從未用過這個東西……”
玉璇璣好奇道:“從未用過?那我們之前究竟是如何生活的?難道我沒教過你麼?”
眼見謊話即將敗露,蒼婪哽咽了一下,眼珠子一轉,開始哀嚎賣慘:“是呀!你從未教過我這些!我一向都是用手抓飯吃的!”
玉璇璣:“為……”
這句“為什麼”還未說出口,就被蒼婪先發制人打斷了:“哪有那麼多為什麼,你t?當初就是因為這些小事,非要鬧著與我和離……”
話還沒說完,身後輕輕地傳來了一聲:“對不起。”
蒼婪垂在身側的手指蜷縮了一下,她張了張嘴,沒來由地察覺出一陣心痛的滋味來。果然,只要撒了一個謊,就要用無數個謊言來圓。
玉璇璣默默注視著蒼婪微紅的側臉,握著對方右手的手指漸漸收緊,一字一句道:“一切都是我的錯,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我也不會再提一句和離。”
她的下巴擱在蒼婪的頸窩,只要稍稍偏過頭,就能嘗到那兩片輕薄柔軟的淡紅唇瓣。玉璇璣輕聲呢喃道:“你也不許離開我。”
蒼婪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過了片刻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不應該那麼輕而易舉受到蠱惑,就這麼簡單答應和玉璇璣的“海誓山盟”。
玉璇璣的心情明顯變好了,她輕笑兩聲,右手掌心覆蓋在蒼婪的手背上,過了一會兒又挪到了她的手腕上,指尖在那一層細膩的肌膚上緩緩摩挲著。
蒼婪偏過頭,好奇玉璇璣不是要教她使筷子麼,怎麼摸著摸著,那隻手就順著她的手腕挪到了小臂上。
“娘子……”蒼婪輕輕地叫了玉璇璣一聲,那雙手又順著她的小臂落在了手背上。
玉璇璣笑道:“來,我教你。先將兩根筷子外上四分之一處抵在食指中指上。”
玉璇璣說一句,蒼婪乖乖地照著做一遍。她顫顫巍巍夾起那片薄薄的魚片後,用左手放在魚片下方,小心翼翼地轉過身看著玉璇璣,將這片魚送到對方唇邊:“娘子,我夾起來了。你吃。”
“你……”玉璇璣愣怔片刻,那片魚已經送到了她的嘴邊,她下意識地就張開嘴含了進去。
魚肉鮮嫩順滑入口即化,還帶著一絲絲獨有的清甜。玉璇璣嚼了兩下,朝著蒼婪微微一笑:“很好吃。”
蒼婪自覺自己已經掌握了夾魚片的精髓,就站起來扶著玉璇璣重新坐下,笑嘻嘻地夾了好幾片放在她的碗裡。
面前碗裡的東西越來越多,到最後變成了一座隆起的小山丘。玉璇璣無奈一笑,伸手擋在自己的碗前,笑著說:“好啦,我要吃不下了。”
吃著胡蘿蔔,蒼婪忍不住問:“方才你還未回答我,金雕那廝為何要把我們的鍋送回來,裡面該不會有詐吧?”
玉璇璣道:“它對我說,那隻鐵鍋飛出去後,正好砸在它的翅膀上,將它砸了個半身不遂,毛都禿了好幾塊。我見它落在山洞門口甚是可憐,就給了它幾條銀魚,讓它帶回家吃。”
蒼婪醋而不自知,語氣生硬道:“娘子真是人美心善。”
胡蘿蔔又脆又甜,蒼婪忍不住問:“娘子,這些胡蘿蔔你是從哪兒得來的?”
玉璇璣輕笑道:“是那群小兔妖送給我的。”
蒼婪冷冷地哼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群小妖怪定是要對你圖謀不軌!”
玉璇璣溫馨提示說:“小兔妖是吃素的。”
蒼婪不動聲色地說:“這蠻荒之中到處都是兇神惡煞的妖魔鬼怪,你這個細皮嫩肉的人類最容易遭到壞妖怪的覬覦。”
玉璇璣左手搭在蒼婪放在桌面的手上,驚訝道:“那怎麼辦呀?我害怕。”
蒼婪反手握住她的手指,在她的掌心中不輕不重地劃了兩下,算是一種無聲的安慰,她道:“不必擔心,我乃堂堂黑龍大王,這蠻荒中誰敢與我搶人,我定讓它吃不了兜著走!從今日開始,我要日日夜夜守在你身邊,你也不準離開我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