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當孤魂野鬼那四年渾渾噩噩的真什麼都不知道,好像一睜開眼就是五年後了。
“或許吧。”裴宣含糊道。
至少現在我已經知道了。
裴靈祈咬了一下腮邊的肉,她執拗的低下頭,把一向喜歡的糕點都放下了,聲音細細弱弱的帶著一點不安和隱晦的期待,悄悄偷看某人。
“孤從生下來就沒有見過母皇,母皇,她......會喜歡孤嗎?”
裴宣感受到她的低落,想了想試探性的伸手摸了摸小家夥的腦袋,她也沉默了很久才開口:“陛下,不要去追究死人的愛恨。”
她從很早前就明白不要去問死人的愛恨,因為你註定得不到答案。
裴靈祈嘴一癟圓溜溜的眼睛一下子就蔫吧了,活像大冬天被潑了冷水的茄子,裴宣心軟了一點,趕緊哄道。
“但微臣喜歡陛下啊,微臣最喜歡陛下了,陛下以後會是一個明君天下人都會喜歡陛下的。”
“真的嗎?”小家夥眼淚都掛在眼睫毛上了。
“當然是真的啦。”裴宣心髒軟乎乎,娘親最喜歡你啦。
裴靈祈雖然不太滿意但這個答案也算不錯了,旋即收起眼淚驕傲的抬抬下巴,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自己這麼厲害,四歲就能背一百首詩,現在就能認全所有字還能模仿太傅字跡,有那麼多聰明點子被人喜歡是當然的啦!不喜歡的才是沒有眼光!
裴宣忍俊不禁險險沒有跟著笑出聲來。
裴靈祈堅持不能浪費的原則,調整好心情趕緊把糕點拿起來繼續啃,雖然最近母後對她的管理有所緩和,還有裴宣偶爾會給她帶點好吃的點心,但她從小偷吃摳搜慣了暫時還是改不了這個習慣。
“唉,行宮附近也在抓欽犯,害的孤都不能出去玩了,不然現在可以去找姑姑,姑姑養了好多匹馬,孤的小行雲就在姑姑的馬場裡。”
她用手快樂的比劃,帶點炫耀的語氣:“行雲是一隻白色的小母馬,脾氣可溫和了,是姑母送孤五歲的生辰賀禮!”
聽起來很像追雲的後代啊,鄭牡丹對追雲很是愛護,追雲有靈性就愛跟著鄭牡丹和她跑,不肯乖順的在馬場養老,此刻應該也在。
裴宣眼裡升起一點傷懷,又快有半年沒見過追雲了,對於老馬總是見一面少一面的。
“對了,欽犯抓的怎麼樣了?”她昨天要安撫子書謹,沒能跟上後續,只知道劉遠珍沖出城門後一路朝西奔逃,以鄭牡丹和子書珏的實力此刻應該已經擒住。
一直沒有訊息就還是在釣魚。
“還沒抓住,但孤聽羽林軍說那個人消失在林子裡了,現在姑姑正帶人搜山。”
裴靈祈嫌棄道:“往山上跑有什用啊,會被從山下包抄的,真笨。”
“而且山上有人的。”
這一塊都是皇家園林,山上更是常年有人值守,山下的馬場是平南王的,幾十裡外就是平南王駐紮的校旗營,可謂是銅牆鐵壁,又不是深山老林往這兒跑有什麼用。
“那就要看山上有什麼了。”
山上有什麼值得劉遠珍不顧一切往這裡跑的呢?
山上有什麼?
裴靈祈一頓,眨眨眼:“山上有陵墓?”
太祖死時內憂外患,他自己重生前懶得去管身後也沒想到自己死那麼早,把前朝的墓掏了重修了修,裴宣也沒心力給他好好埋,給他團吧團吧塞進去了完事。
目前就在這座山上,比起子書謹在她死後給她差點修成天宮,她反正是很不孝的,每年給老東西刷遍漆都心疼國庫預算。
劉遠珍這麼忠心耿耿?死前要去太祖墓前謝罪?裴宣怎麼這麼不信呢?
那還有什麼?
電光火石間裴宣忽然想到,不,確實是墳,但除了太祖還有一個人的墳也在那裡。
雍州王裴東珠,她死無全屍,無人收撿骨骸,但她死後太祖夜夜夢魘不斷,後來發展成心悸時常半夜舞劍殺人。
後來不知是於心有愧還是怎麼的,他在自己墳旁邊給裴東珠建了一座衣冠冢,就位於太祖陵左側。
裴宣忽然從記憶裡翻出來,劉遠珍,太祖元年入仕,曾先後任工部掌固,書令史,工部主事,又二年擢?升員外郎。
工部,當年給太祖,給雍王修陵建寢的工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