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剛緩過一口氣突然聽見馬蹄聲,轉過頭出宮來接她的女官便露了個笑,似有些意外:“正預備入府去請裴大人,不想裴大人自己出來了。”
“太後等的急,請大人上車吧。”
裴宣感到有點棘手,躊躇片刻還是上了馬車,比起回去當著靈書的面放下這些玩意兒,先帶著入宮也許被發現的可能性更小。
可能真是寡居太久,子書謹自從得手以後簡直日日招她入宮,全然不顧及京中已經傳開的風言風語。
也是,子書謹怎麼會害怕這些東西呢?那些流言蜚語甚至都不能博她一笑。
倒是裴宣,她覺得每天都睡不飽覺,從來沒想過夜夜笙歌竟然這麼累,這還只是一個,她簡直不敢想象過去那些後宮佳麗三千的皇帝怎麼過的,裴宣都不敢想,想一下就感覺關節隱隱作痛。
到的時候子書謹還在看摺子,在略暗的光暈裡看了她一眼,打量去牢裡走了一遭有沒有受什麼罪,見她四肢健全看著沒什麼傷才垂下眼:“吃過了就去沐浴更衣。”
然後來吃下一餐是吧,裴宣已有覺悟,認命去偏殿洗澡。
她脫衣裳的時候子書謹忽然抬起眼,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
片刻後等裴宣把自己埋在水裡一無所知時一隻手探進了她掛在屏風上的衣裙,精確的從袖子裡找出藏在裡面的香囊。
子書謹動作微滯,嘴角緊繃,手掌瞬間收緊,有點想給她一把捏成齏粉,不知為何又在最後一刻鬆了手,有些複雜的往裴宣的方向看了一眼。
裴宣泡了小半個時辰中間還在水裡眯了一會兒,終於覺得神清氣爽可以出來了,隨便裹了件睡裙就預備滾上自己的龍床。
出去卻發現整個殿安靜的有點不同尋常,伺候的人一個也不在,就連廣百也不曾隨侍一旁。
有古怪啊,她有些奇怪,想了想覺得還是先上床吧,畢竟剛洗完澡風一吹有點冷,這不是暖爐所能解決的問題。
子書謹要是還有政事急待解決她還能眯一會兒或者吃點點心什麼的。
掀開簾子的那一瞬間她就不覺得冷了,因為血一下子沖上了頭,她整個人跟被蒸熟了一樣,耳朵,臉頰就連眼皮都是燙的。
她有點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希望這是自己的幻覺。
但很明顯並不是,子書謹微微向後靠著,宛如一個向前獻祭的姿態,精緻的銀蝶隨著她的動作微微顫動,兩只銀蝶冰冷的亮光襯的中間的花芯顏色愈發豔麗,蝶翼微微顫動著,牽動著更隱秘的聲音。
裴宣:“.......”
子書珏你這個——
這條鏈子原來是連線三處的,她下午匆匆忙忙還看岔了。
裴宣絕望的想閉上眼,想轉身就走,但腳下生根一樣一動不動,她現在跑了子書謹就能讓她這輩子都後悔這一刻為什麼跑路。
她進退兩難。
子書謹看向她,替她做好了決定,聲音微微的啞但不容拒絕:“過來。”
即便在這種時候她依然嚴正的好像為人師者,像要教導年輕的帝王什麼,不,現在是年輕的情人。
哪怕她現在身上除了那兩條鏈子幾近於無。
裴宣忽而冷靜下來,一步步朝前走去,直到半跪在榻邊伸手握住金屬鏈子,掌心傳來冰冷的觸感,她牽住那細細的銀鏈微微一扯。
如今權傾天下的太後發出一聲悶哼,往前傾了一傾,銀蝶顫動的愈發劇烈,琥珀色的眼中有什麼水潤的光暈緩緩碎開。
——讓人想將她臉上的虛偽的正經撕個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