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她就不會抄一下午等著晚上去告歪狀。
裴宣真的有點兒好奇什麼事把子書珏惹出了火氣, 她認識子書珏不久,幾乎每次見面子書珏都笑的一臉陽光燦爛,從沒有一回真掛過臉。
這種喜怒不行於色的人往往最難對付, 讓人覺得她臉上彷彿永遠戴著一張面具, 會讓人很好奇到底怎樣才會觸怒於她,讓她退下這層虛偽的偽裝?
但裴宣剋制住了自己想作死的想法,戴著面具示人的人往往因為真面目不堪入目。
裴宣深有所感亦深受其害。
誰能想到少年繼位表面英明果決的先帝,骨子裡是個只想摸魚偷懶的憨貨呢?
裴宣不禁回想了一下,上一次見面還是過年她給鄭牡丹解圍被子書珏隔空投來一個找死的眼神, 從此再未相見。
只聽說寧侯查刺客查的風生水起人仰馬翻,天牢人滿為患,京城人人自危, 據說送夠了銀子可以贖人,她憑著這樁刺殺案在年節賺了個盆滿缽滿。
真是經商的奇才啊。
自己要有她一半的腦筋,也不至於一窮二白, 過個年送禮還倒貼錢了。
這種人才應該去管國庫, 子書謹沒讓她去的原因大概是怕自家妹妹把國庫搬空改成自傢俬庫吧。
“寧侯新年好啊。”冬天天黑的早,傍晚的時刻房間裡已經開始晦暗,裴宣推開窗讓最後幾縷斜陽鑽進了屋子。
子書珏負手立在門邊,似乎在眺望那方宮牆裡狹窄的天空, 聲音藏了無盡的嘲諷:“幾個不成氣候的東西刁難你,你就只會忍氣吞聲?”
裴宣端起冷掉的茶水啜了一口, 稍微有點兒驚訝的挑眉:“寧侯今天怎麼這麼大的火氣?”
子書珏嗤笑了一聲,聲音涼颼颼的:“大概是因為本侯平生最恨優柔寡斷,懦弱無能之輩。”
裴宣:“?”
要不是很確信自己從前確實不認識子書珏, 她就要懷疑在子書珏在指桑罵槐的罵她了。
“哎,下官人微言輕無能為力啊。”裴宣攤攤手一副無可奈何的可憐樣。
子書珏聞言回過身來, 晚風吹動她絳紫的裙邊,夕陽落在她眼瞼,襯的她琥珀色的眼像是凝結的湖泊,她嘴角沒有掛著平時永遠千篇一律的笑。
冷聲道:“還抄什麼?走。”
幹嘛?裴宣站起身來對沒有戴面具的子書珏很是好奇,這兩天雨雪交加,冷的驚人,裴宣從一旁的架子上拿上自己的披風,信步走入絲絲細雨當中。
子書珏沒有刻意去等她,幾乎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起居舍人院的門口,外面沒有什麼聲音,等裴宣走出去時先是看見了一地鮮血。
剛剛那個口出狂言的太監嘴裡浸泡著一泡血,被兩個禦林軍壓住兩邊肩膀,鮮血還在不停的從口鼻往外湧,打濕了胸前的衣襟,他驚恐的跪在地上卻發不出聲來,看見裴宣出來調轉方向猛地朝她猛磕頭。
他嗑的太快血一下子濺出來,裴宣皺眉往後退了一步。
那血噴在距離她一步之遙,刺目的緊。
她們剛出來巷子另一頭便有幾個著紫衣的太監匆匆趕來,那是宮中太監總管,太祖皇帝重用內監,但先帝不喜,從先帝起女帝身邊心腹便以女官為主,時至今日太監在宮中地位已很是不穩,總管地位也遠遠比不上廣百。
子書珏並未開口,壓著那兩個太監的禦林軍當先一喝:“長寧侯奉太後旨意查案,此人一見寧侯便眼神躲閃慌亂逃走,我等追上後他還欲畏罪自盡,只好斬下他的舌頭,如今正要緝拿他迴天牢侯審。”
宮裡的哪個不是人精中的人精,聞言就知道是這不長眼的開罪了長寧侯。
長寧侯兇名在外如今又聖眷正濃如何惹得?當下連忙附和:“既是如此自然一切聽憑寧侯安排。”
子書珏這才稍微垂眼,跪在地上被斬斷口舌的太監發出悽厲的嗚咽聲,一雙眼滾下兩行熱淚,哪裡還有剛剛盛氣淩人欺淩小官時跋扈的模樣。
子書珏眉頭微皺似是不耐,一旁的人立刻會意給他嘴裡塞上一團布條,押著那太監告退。
很快有宮人開始搬來木桶清水清理地面上的血跡,這是宮道,一旁就是陛下居所,不可留下這等汙穢痕跡。
鮮血的痕跡被迅速清理幹淨,地面重新變得一塵不染,那截舌頭還歪在牆邊,被宮人隨手扔進裝著髒水的木桶中發出噗通一聲響。
很快,這裡煥然一新如同從未發生過剛剛那一幕。
子書珏繼續往前,裴宣跟在她身後,兩人一時緘默著,直到走過一道長長 的宮牆,斜風細雨的一團汙水裡狼狽的跪著兩個人。
是裴遠嫣和另一個女官。
她們不知跪了多久,化凍的雪水浸透了她們的衣擺,顯露出一種暗沉的顏色。
裴遠嫣平素高傲的臉上一片慘白,旁邊的女官很不服氣但同樣不敢起身。
聽見腳步聲這二人同時抬起頭來,不期然撞入了裴宣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