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段時間所有人都冷著一張臉,沒有任何人敢於提起那個名字。
裴東珠。
“是。”裴廖青似乎有些驚訝,但更多的是理直氣壯,“活都活不了快凍死了誰還管那些禁令不禁令的,我們開的,我們跟裴萬朝都是一個村的,往上數三代一個娘生的,打斷骨頭連著筋,誰知道裴萬朝那麼狠?”
裴廖青臉上的肉都抽了一下,似乎陷入了過往恐怖的夢魘裡。
雍王連續上了數道摺子請罪,闡明厲害,裴萬朝表面沒什麼事,你是我親妹子,不就是開啟國庫取了點東西嗎?這算什麼?就是天下咱們一家人也分得。
但背地裡調兵遣將步步壓近,南北呈包抄之勢將雍王合圍,雍王當然不會坐以待斃,知道求告無望後她幹脆將剩下國庫的東西一掃而空,全部武裝軍隊,於淮水之側與太祖決一死戰。
但太祖先前的安撫讓她失去先機,合圍之勢已成,她頑抗一個月後力竭戰死,被自己的親哥哥下令剁成肉醬。
說起來何等容易,沒有經歷過的人無論如何也無法想象,同族相殘,同輩相殺,身邊的人一個個慘死,整整半個月睜開眼就是廝殺,直到最後親眼看著雍王倒下被剁成肉醬。
“雍王何錯之有?將士們拼死拼活的給姓裴的打天下,吃不飽穿不暖,我們只是想不凍死!我們所有人都搶了棉衣糧草,其他的金銀珠寶我們都沒動。”
“姓裴的卻要趕盡殺絕,不肯顧念一點手足之情,不過是因為當年雍王勢大,他心生忌憚罷了,雍王唯一的錯就是沒學她哥那樣沒人性,任由我們凍死,或是把所有人都殺了。”
裴廖青臉上閃過一陣憤怒的紅光,但很快又因為失血過多變的蒼白,他呵呵冷笑了一下。
“好在所有人都遭了報應了,當年合圍雍王的白皇後後來被裴萬朝背叛,死的無聲無息,裴萬朝只活了幾年啊,他女兒也當了早死鬼,還有當年合圍的子書謹,當今太後,年少喪妻。”
所有對不起雍王的都遭了報應,都要被雍王的鬼魂索命。
他興奮的看著裴宣,好像發現了一個絕妙的主意:“本來我是想夕夕你當上大官,以後給舅舅我平反的,但姓裴的嫡親的血脈就剩下小皇帝一個,只要殺了小皇帝姓裴的就徹底斷子絕孫了。”
“我那弩箭要是準能把子書謹也收掉!”
“可是舅舅,當時我和皇帝站在一起。”你毫不猶豫的啟動弩箭的那一刻,有沒有想過你會殺了我了?
裴廖青原本興奮的面色很快冰涼了下去,他抹了一把臉,有點心虛:“夕夕,不會的我準頭很好的,舅舅當年可是萬裡挑一的神箭手,雍王還親自指點過我。”
裴宣:“......你和子書謹誰的箭術更高?”
裴廖青雖然疑惑她為什麼突然問了這麼個不相幹的問題,但還是老實的開口:“軍中我排前五,子書謹能進前三,前三是雍王,子書謹和當時人稱濁世君子蘭的白將軍,也就是後來的太祖皇後。”
那沒事了。
子書謹還是太祖皇後傳人,真正軍中萬裡挑一的高手,結果一箭把她射了個對穿,害她不治身亡,不到二十歲就轉世投胎了。
“那現在舅舅你準備怎麼辦?”子書珏馬上就要掘地三尺的找背腹受傷的人。
“明天一早我去給賀元寶拜年,我就不信他們能搜到吏部尚書家裡去。”裴廖青胸有成竹早有打算。
“夕夕,什麼都別怕,一切有舅舅扛著,回去好好睡一覺,明天你依然還是太後寵臣,皇帝身邊的紅人,沒有任何人能威脅的到你。”
“皇帝又不常出宮,舅舅保證以後肯定不犯渾了。”
皇帝不出宮,想殺也殺不到啊。
裴廖青放緩了聲音,顯得特別可靠:“老宗啊,快給夕夕把大金鎖拿上,明天一早還要進宮去給皇帝拜年了,快回去睡一會兒。”
一直到走出來握著把大金鎖裴宣輕輕吐了口氣。
裴廖青沒說實話,她壓根沒跟裴廖青說自己得了太後青眼,他怎麼知道自己是太後寵臣的?
看起來行雲流水一般的刺殺,最後妙到毫巔的弩箭,讓鄭牡丹都受了傷,當真只是他臨時起意?意外和另一波刺殺碰上了?
還有一個時辰就又要面對子書謹了。
裴宣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還上著夾板的腿,頭一次不害怕見子書謹,她倒要問問為什麼自己腿沒事了子書謹還要上個夾板誆自己。
一想到自己占上風能質問起子書謹她就有些想笑,感覺頭頂的陰霾都稍稍散去,對明天都有了點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