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我就是這麼想的,我就是死也忘不了我的家人啊,肯定會帶著你們一起的,果然知女莫若父啊。
“陛下既如此厭棄於你,你便趁著腿傷好生在家反省,日後莫要連累了為父。”
我也想在家裡躺著啊,可惜你說了不算。
裴宣幽幽一嘆:“太後已擢升我為起居娘子隨侍陛下,從明日起我就升官了。”
“什麼?”裴遠珍鬍子都顫了一下。
裴宣一直盯著裴遠珍臉上的表情,此刻才道:“父親也很驚訝太後為何如此看重我?”
裴遠珍勉強道:“太後自然有太後的道理,太後看重你是好事,你更要勤勉……”
裴宣打斷他的話:“父親知道太後為何這般看重我嗎?”
“放肆!”裴遠珍呵斥道,“天威難測,豈可妄自揣度太後心意?”
“可太後告訴了我,”裴宣一動不動定定的瞧著裴遠珍,“太後說,因為我長得像極了先帝。”
這話出來裴遠珍終於變了面色,他嘴角翕動了一下半晌沒有說出話來,畢竟誰也不能昧著良心說她們倆不像。
裴宣繼續逼問:“為何父親不告訴我?父親久在朝堂,為朝中肱骨,先帝在位時父親已官至四品太常少卿,時常面聖,父親應該早就知曉此事為何不對我直言?”
卻想盡辦法不讓我當官?舉薦時偏心趙姨娘的女兒就算了,她舅都給她買上京官了還硬要去橫插一腳,結果攪吧攪吧捅到了子書謹面前給她弄到了起居舍人院,這下好了,迎頭就和裴靈祈撞上了。
“相貌不過是外力,長的有幾分相似先帝又如何?”裴遠珍摸了好幾把鬍子,“為官做宰靠的是真才實學……”
你可得了吧,換個人來說我就信了,你屢試不第最後靠入贅才當上官,你好意思開口我都不好意思聽。
“父親還沒說為什麼不告訴我。”裴宣打斷裴遠珍預備砸過來的長篇大論。
“為父怕你誤入歧途。”裴遠珍深深看著她,似乎不好明說,“官場兇險,有人為了加官進爵不擇手段,”末了不忘加一句,“為父怕你累及家門。”
放心吧,等我好起來肯定先抄自己家,我要是不好我也帶著你們一起走。
可是拿這張臉怎麼誤入歧途?去勾引太後?升官發財?
要是擔心的是這個那不得不說他還真想對了,可惜她已經受害了。
不一會兒馬車就停了下來,還沒停穩了,靈書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小姐回來了嗎?小姐呢?老爺不是去宮中問了嗎?”
“沒規矩,還不退下……”另有年紀更大些的聲音厲聲呵斥。
裴宣把車簾掀起,冷風撲面而來,她哆嗦了一下:“靈書過來扶我一把。”
看見裴宣靈書才眼前一亮,趕緊小跑過來到馬車前伸手來扶,而後禁不住叫道:“小姐你的腿怎麼了?”
“無事,摔了而已。”裴宣藉著靈書跳下車,另一面趙姨娘也親自來扶裴遠珍,風雪飄搖,她往府前看了一眼,裴家人來的還挺齊的,鶯鶯燕燕全在這兒了,看見裴遠珍爭先恐後的湊了來,生怕落於人後。
只有一個人站在原地沒動。
那是個十七八的女子,穿一身杏黃長裙站在屋簷下,應該是裴遠嫣。
貂裘領子,翡翠簪子,血玉鑲嵌的一隻手鐲,加上一身天絲的大鬥篷,看起來又暖和又貴氣,跟大冬天都沒兩件禦寒衣物的裴宣有著天壤之別。
本來還在想裴遠珍有沒有可能挺在意裴歲夕這個女兒的想法頓時煙消雲散了。
裴遠嫣身上一隻耳飾上的珠子就夠她和靈書過一個冬天,不,是三個冬天都不帶怕的,但原本的裴歲夕卻是因為饑寒交迫重病死在了山上。
但凡他們手指縫裡漏出來一點,心裡還記得這個女兒一點,絕不會讓她淪落至死也無人照料。
所以今日入宮真是覺得怕她帶累了裴家?
呵呵,那她以後一定會不遺餘力繼續帶累的。
或許是察覺到裴宣在看她,裴遠嫣也垂下眼來,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而後目下無塵的移走了,好像看見了一粒灰塵。
好高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