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由小到大,他最想成為的一種人。
可是,現實中放不下的東西很多,想實現的那個自我,始終被埋的深深的,連自己都不會想起。想得到的東西,卻一直欺騙著自己,說並不想要。
一直一直的告訴自己,幽靜的、遺世獨立的生活才是自己想要的。
不需要人愛,不需要人陪伴,不需要……不需要俗世凡塵中的一切,愛恨嗔痴,悲苦仇恨……
那些他都不要,那些東西都是他要割捨拋棄的。
可是,卻在練功走岔之後,完全顛倒了過來。
他想要,發瘋一樣的渴望著那一切,那熱的、冷的,甜的或苦的,閃光的、灰暗的……他被孤單逼的無法再忍受,受傷……
走火入魔,功行岔道,給了他一個合適的缺口,讓他終於掙脫自己設的困囚。
或許,在他自己也不明瞭的心底,他是有意為之。
給自己一個藉口,一個機會,可以去得到,去擁有,去體味……那些在心底最深處,一直的渴望。
而給予他一切的,是盛寧。
在那黑暗的石室中被他粗暴佔有,在那一年多的時光中傾心相伴,細心照料,柔情蜜意,兩心相許……
這一切一切,都是盛寧給他的。
也許是盛寧恰巧在那個時候來到他身旁,也許,他心中早就預演過,設想過或許會發生這一切。盛寧一直是最包容、最溫和、最剔透的一個人,在他的手邊,隨時可以觸及,隨時可以掌握……
盛世塵看的很清楚,自己如此卑劣。他不是盛寧心目中仰望的那神只似的偶像。
他只是一個普通人,他有著普通人的優與劣。只是,他的醜陋掩藏的比別人深沉,也掩藏的十分完美。
他想了很久,要把盛寧找回來。但是找回來之後呢?
他一直在想,自己要如何對待他。像從前一樣心安理得的安享福氣?像從前一樣漠視他?像從前一樣……
不,不……
盛寧給他的是全部的一切。而他給盛寧的呢?只有傷痛,只有背負,只有……
盛寧抬起頭來,遠遠近近的絕不像是有人家存在。這裡只有許多的林木、蟲鳴、鳥啼,沒有人煙。
「還沒到麼?」他小聲問。
盛世塵指了指樹叢之後,「到了。」
到了?
他們繞過樹叢,盛寧看到一座隆起的墓冢。
原來……原來他的母親已經過世了。
墓臺墓碑都是青石砌成,打理的很齊整,一點雜草也沒有。
盛世塵走到墓前,緩緩的跪下。
盛寧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
盛世塵柔聲說話,聲音彷佛清風拂過樹林,淡然的像在與母親對坐閑話家常:「娘,我來看您了。天氣轉涼了,要是以前,您就會開始為我縫制冬衣了吧?」他轉過頭來,向盛寧招手,「小寧,你過來。」
盛寧慢慢的走近,盛世塵拉著他跪在一邊。
「娘,您對我說過,人總要有個伴,不拘是什麼人,只要能與我相知、相守,在一起的時候快活平安,您就再無奢望了。
我今天來,就是想和您說,我已經找到這個人了,您也知道的,我收養了幾個孩子,他是其中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