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心露出滿意的笑容。
反複糾纏也只不過是想讓盛寧開口說話。
從盛寧傷勢漸漸痊癒,身體也被他調理的一天天好轉,但是整個人卻沉默之極,一整天一句話也不說。要不是盛心對自己的醫術有自信,還會懷疑盛寧是不是得了什麼暗疾,又或是傷了嗓子,沒辦法開口說話。
「師兄,你嘗嘗這個湯,我熬了半天呢。蹄膀和花生黃豆一起煮的,你以前給我煮過,你還說吃這個對面板有好處的,我當然沒有你手藝好……你嘗嘗看。」
熱氣騰騰的湯舀到了嘴邊,盛寧張口喝了下去。
「怎麼樣?怎麼樣?」
盛寧舌頭捲了一卷,「沒放鹽。」
「哎喲,我真忘了,光注意火候了,放明礬的時候還以為已經放過鹽了呢。」
其實是有意的沒放。
鹽罐就在一邊,盛心捏了一撮鹽,轉頭問:「夠不夠?」
盛寧點點頭。
盛心把鹽撒進湯裡,攪了幾下,又捏起一撮鹽,「再放些吧?」
盛寧說:「不用。」
「師兄,你的傷也好了。我聽林家那小子說,你這幾年都在做湯面,那手藝不消說一定是爐火純青了。什麼時候你覺得身上有勁兒,給我也做一回湯面吃吧。」
這回盛寧不作聲。
一邊的小僮跟隨盛心已經三年,這些年中,來來往往的人也不知道見了多少。
但是公子的這位師兄他卻不曾見過。而且就現在盛心的態度來看,這位師兄的重要性顯然是不言而喻。
湯喝了幾口,盛寧轉過頭去閉緊了嘴,示意不肯再喝了。
「我知道我肯定煮不好,我只會煮藥,可不會煮湯。」盛心把湯碗放到一邊,端過一杯茶,「喝口水吧。」
盛寧搖搖頭,說:「多謝你盡心盡力替我治傷……既然現在傷也好了,我也該走了。」
盛心端茶的手在空中僵住了,「為什麼,師兄你想去哪裡?」
盛寧疲倦的閉上眼,「去我該去的地方。」
盛心小心翼翼的說:「你現在身體還沒完全康複呢,不要這麼急想……你這些年都沒好生調理,還吃那種對身體不好的易姿丹,七傷八癆的,這麼短短的時間怎麼可能調理好?」
盛寧不說話。
盛心蹲在他的身前,頭輕輕的向前低下,靠在他的腿上,「師兄,你在恨我,我知道……可是,你的身體要緊。先讓我把你治好,行嗎?什麼事,都可以留到以後再說。」
盛寧閉上了眼,似乎已經睡著了。
盛心不敢再說什麼,站起身來,招呼兩個小僮將躺椅抬回屋中去。
那兩個孩子顯然武藝不錯,盛寧雖然瘦,但是連人帶椅也有百十來斤。那兩個孩子一人拎著椅子一邊,毫不費力就將椅子抬了起來,輕輕鬆鬆的搬進了屋裡面。
這是一間竹製精舍,窗子敞亮,陳設精潔。
這間房一直是盛心一個人的天下,兩個小僮也不能在這裡進出。
但是現在卻騰了出來讓給盛寧,還是生恐他住的不滿意。兩個小僮心裡不是不奇怪的,但是,他們當然不是那種看不出眉眼高低、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孩子,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他們早就明白。
不然,也不會被盛心收在身邊貼身服侍了。
盛寧精神似乎是不大好,呼吸平緩,顯然是已經入睡。
盛心坐在床前一語不發,兩個小僮站在一邊,一個字也不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