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細細的流下,盛心仔細的搓洗。
外面忽然傳來小鬍子的稟報聲:「少爺,有客啊。」
小鬍子這會兒可是真的長出鬍子來了,這小家夥不知道是毛發旺盛,還是自己偷偷的拔了颳了,和他同年的人,下巴還光光的,他已經冒青草了。
盛寧自己倒屬於毛發很細軟的那一類人,看著小鬍子那不象樣的鬍子就想笑。
「是誰?」
盛家莊現在也常會有客來,像盛輝,就會有人找來與他比劍。盛心更不用說,常有人找不到醫館而找到這裡來。
「是杜姑娘。」小鬍子喊了一聲。
盛寧愣了一下,手裡的水瓢一下子失了準,半瓢水都潑下來,濺濕了盛心的臉。
「杜姑娘?」
小鬍子補充:「就是那年來過的杜清若,杜姑娘。」
盛心咬住唇,霍的站起來。「這娘們兒還敢來……」
盛寧微笑著搖搖頭,「不要急,她來,說明她一定有要事。也許是來找那次的場子,也許是來找先生有什麼事情,我看看去。」
「哎,去不得。」
盛寧眨一下眼,「我會先含著解毒藥進去,手裡捏著哨子,她要打我,我就叫人。」
盛心也笑出來:「呵,你啊。好,機靈兒點。」
盛寧走了兩步,盛心忽然說:「喂,你剛才笑得真有幾分像先生呢。」
杜清若坐在偏廳裡,桌上一杯清茶,齊口而滿,看得出一口沒喝過。
「杜姑娘,一別經年,你一向可好?」盛寧笑容可掬,一面招呼人上茶點。「太沒規矩了,怎麼待客這麼簡慢,拿上好的細點茶果來。」一面走進廳裡。
杜清若的樣子沒有大變,不過眉目間多增添了幾分風情。盛寧他們都長了個子,杜清若的時間當然也沒有花到河水裡去,總得添點什麼多些什麼。
盛寧惡質的想,再別個一次,再見個一次,估計杜清若的臉上就該添皺紋了。
這個女人比他老。
「好不好?反正沒有你們好吧?」杜清若淡淡的說:「我來見盛世塵的,你們來來回回的像走馬燈,就是不通稟,難道是想多看看我現在長什麼樣子嗎?」
「杜姑娘少安毋躁,先生他這幾日在閉關清修,我們不便打擾。」盛寧的笑容裡讓人挑不出半點毛病來。
「少來。」杜清若一點客套不帶,「你們以為我見不著他?」
盛寧微微一笑。
盛心扒著窗戶說:「杜姑娘武藝好,我們是很佩服啊,不過我們老二武功也不錯,和杜姑娘打個平手大概也不成問題。這個,杜姑娘真是挺仔細的,桌上那杯茶好像一碰也沒碰啊。」
杜清若眉頭皺了起來,咬了一下唇,卻沒有說話。
「不過杜姑娘,這屋裡燻的香,好聞不好聞?」盛心那欠揍的笑容簡直就明目張膽的在說,我下毒啦我下毒啦,看我毒死你。
杜清若臉色立刻就變了。
「杜姑娘,請用茶。」圓臉兒的小廝換了杯熱茶過來。
盛心仰頭看天,自言自語:「反正一樣死不了人,兩樣也不一定會死人……」
杜清若臉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紅。
盛寧倒覺得自己有些過分,微笑說:「杜姑娘別介意,盛心開開玩笑罷了,以前的事情總是過去了,我們把好些都忘了。我是說真的,先生他的確在閉關,說要想透一個困擾了他許久的難題,你來的的確是不巧了。」
他口氣真誠坦率,杜清若看了他一會兒,臉色慢慢緩下來。「我……」
「杜姑娘有什麼困難的事情,不能和先生說,和我們說說也一樣,怎麼說也是一場相識,能幫上忙的,我不會推辭。」
盛寧覺得心中有些感慨。
若是盛世塵沒有閉關的話,杜清若有事相求,他應該也不會不理不問吧?
到底是曾經訂過親的女子,若是坐看她有難而不顧,不是盛世塵的作風。
雖然冷漠一些,孤高一些,但是盛世塵對待女子還是有紳士風度的。
杜清若愣了一會兒,說:「多謝你……」想了一想,覺得這個謝字還有待商榷,又停了一下,才說:「我這件事情……還是得當面和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