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了十來把扇面各不相同的扇子。
「小寧。」
這回是賣竹器的。
「小寧。」
賣繡品的。
「小寧……」
半條街沒有走完,盛寧發現自己考慮問題不周到,十分不周到,嚴重不周到。陪杜清若出來逛街,不但要帶足夠的錢,還要拉輛車,最重要的是,體力與耐心都要無限強才夠用!
盛寧自認是脾氣是很好的一個人,山莊裡的大家夥兒,也都一致認為這位少爺是最好相處的。但就算是最好相處的人,到這會兒也好不起來。
杜清若站在一所樓外,死活非要進去。
盛寧面無表情,可是一雙手死死抱著柳樹不放。
「進去看看嘛,看看就出來!」
「不去。」
「就只看看。」
「不去。」
「你這小孩子這麼死腦筋!我是好意,帶你來見世面啊!」
「好意心領,杜兄,天不早了,咱們還是早些回去吧。」
「回去也沒事做,多無聊。咱們進去聽個曲兒,不在這兒吃飯,回去吃。」
「不去。」
杜清若笑吟吟的:「看不出你這麼害羞啊?怕什麼?裡頭有老虎能吃了你?」
盛寧大無畏的說:「有,有好多母老虎。」
「啊?哈哈哈……」杜清若一愣,險些岔了氣兒,松開拉著他肩膀的手,捂著腰笑起來,「告訴你,不用怕。她們再兇,也兇不過我。」
盛寧翻翻白眼。這個女人太恐怖了,這種話也說的面不改色。
要是江湖兒女都這麼可怕,難怪先生他要獨身一個人。
娶這種老婆,不僅要有很強的家底,很強的武功,最重要的是要有很強的心髒承受力,另外再準備一瓶萬能染發劑,以免華發早生,有礙觀瞻。
「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杜清若突然面色一沉,一手在他肩胛上一拍。
盛寧只覺得兩邊膀子好像過了電一樣的發麻,一點力氣也沒有。杜清若很輕松就把他從柳樹上「扒」了下來,扯進了「錦雲樓」的大門。
盛寧身不由己,一句話噎在喉嚨裡沒喊出來:都來瞧啊都來看,女人也來逛妓院!
裡頭迎出個穿紅綢衣裳的女人,人未到香先至,一股濃烈的脂香,嗆得盛寧喉頭發癢,忍咳嗽忍得臉通紅。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害臊呢——比如杜清若就是。
她回過頭來看了一眼,笑著說:「別害羞啊,這個是一回生兩回熟,你師父自己就是個沒剃頭的和尚,肯定把你們都教的跟小和尚似的,放心吧,今天跟著哥哥,我叫你好好開開眼界。」
裡頭迎出來那個女人,看身段也是半老徐娘,不過要說風韻……就好像沒存住多少了。
「喲,好俊的兩位公子。快裡頭坐,來人來人,上好茶,出來招呼——」
杜清若攔著她說:「別忙著,你看我臉生,就想讓我們先當冤大頭掏茶錢?告訴你,小爺可是聽說過你這裡的名聲的。你們兩個大頭牌,至少也要叫一個出來陪我們,要不然……」
那個女人笑的臉上一抖一抖的,盛寧幾乎可以聽到她臉上的粉簌簌地向下掉的聲音。
真是作孽啊,難道粉是不用花錢的買啊?那也不能這麼不要命似的往臉上搽啊。
「哎喲喲,公子爺,您看,我這哪能拿次貨搪塞您啊!不過這會兒兩位姑娘都不得空。花如錦姑娘上了花舫,這會兒不在樓裡呢。瑤雲姑娘昨天晚上獻舞累著了,還沒起身哪。
「您看,要不您二位先坐著,我去把給姑娘的花帖子排一排,也給您找個絕對不差點兒的來,您先聽曲喝酒——」
「行了行了,別拿三流的人來應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