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些資訊差,還是需要學弟學妹們自己慢慢體會啦。
……
夕輝在丹雲江上流連,天水交映,倒真如丹雲般綺麗。
朝出客剛睡醒就被迷了眼。
他躺在自己的一葉小舟上,從上游一路逐流飄到此地,醒時觀山,臥時聽水,包裹裡攜帶的糕餅吃光了,便在腹中空空時將舟船靠岸,去岸上買些食糧充饑,如此又往複半月,腰間的盤纏也花了個精光。
他睜開眼望著赤紅的霞光,摸了咕咕叫的肚子,又去探空蕩蕩的錢袋子,只能一個鯉魚打挺起身,去岸上找點來錢的活計。
他撰的幾本學案與書錄也算有點名頭,不大不小的也被稱作是個名士,想要弄點錢不算難。正好一時興起漂流的生活也玩膩了,朝出客撐著發軟的腿,私下張望著該去哪裡弄錢。
搞錢這事也有些講究,一要看門庭,俗話說的好,富紳之家腿上拔下一根毛,那也比普通人的腰粗。再者要看人品,摳門貧氣,臉皮頂厚的,辦了事兒還要拖延剋扣,不值當花費這力氣。最後活也要挑,品行不端的不教,天資蠢鈍的不教,看不順眼的不教,這般挑挑揀揀下來,想找個來錢快又隨心順意的活還真不簡單了。
朝出客將自己的小船繫好,抖抖衣袖,隨手摺了根木枝子將自己一頭長發束起,發現有個赤著腳的小孩一直盯著自己瞧,順著自己腦中考量便問:“孩兒,這地方哪裡有既有錢,又出名的門戶?”越出名的就越愛惜羽毛,能被隨意一個小兒都叫得上名號的,想來不會錯。
魚生正好來給他爹送飯,就看到有個怪人從船上下來,還向他問話。又有錢,又出名的地方?
他伸手一指,“向南邊走五裡地,清白書院。”老爹天天在他耳邊唸叨,左一個書院右一個書院,聽得他耳朵都起繭子了。
清白書院?沒聽說過。
不過這不打緊,書院都有錢,還喜歡他這樣名士的名頭,正好合了他的要求。
朝出客說了聲謝,轉身就往那清白書院去。只見門頭聳立,緊緊關閉,高不可攀,倒是不同凡響。近處有幾人指指點點低聲議論,說的是這地方前幾日車水馬龍,幾乎要將整個大雍的富家子弟全都一網打盡,朝出客皺了皺眉,都是他不喜的做派。複又看清了名字,啞然失笑,“不是清白,確實算不得清白,那得容朝某撈筆大的。”言罷捲起袖子就去敲門。
“誒誒,那個誰,幹什麼的。”
已是傍晚,門口崗亭裡值班的張大爺探出頭。原先大門都是敞著的,只是這段時間不一樣,裡頭娃娃都在軍訓呢,好幾個吃不了苦想逃跑,多虧他和幾個老頭老太看得緊,沒叫一個跑走,小沈大人說他們幹的好,年底還給發獎金,張大爺精神就越發抖擻,每天兩隻眼睛輪著站崗盯梢。
朝出客含蓄一笑,“在下不才朝出客,寫的《揚清學案》《辨雍學案》倒是有點名氣,想來書院暫且當個老師。”
“當老師?”張大爺立刻豎起了耳朵,他兒子小張最近也在考書院的老師,日日挑燈,他娘換著法燉補湯。家裡人都沒什麼文化,就期望兒子能端上鐵飯碗,自己和孩兒他娘也好面上有光。
猛然一聽來了個競爭對手,張大爺眯起眼,細細打量,狀似不經意問:“那個那個,你的教資考過了沒?”
“教資?”朝出客腦門上冒出一個問號。
這是什麼東西?
聽到他什麼也不知道,張大爺大鬆口氣。自己被派了個學院保安的職務,在這樣有文化的地方當差,他自認是覺得比其他老頭老太優越些的。
“你要來我們書院當老師,怎麼連教資都不知道,教師資格證!要考證的,考過了才能來書院當老師!”也多虧自家兒子正好要考試,每日念念有詞地背,張大爺聽了一耳朵,才能在此刻也擺擺有文化的譜。
教師,資格證?
朝出客懵了,“當老師,還要有資格,還要考試?”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看上去是沒資格當老師的人嗎?
張大爺看到他表情,與喝了一斤酒一樣飄飄然。想當初他也問了兒子同樣的問題,此刻就拼拼湊湊將兒子的解釋搬了上來,“你想想,會讀書的人難道一定會教書,是不是不一定!自己學得好,不一定就能叫娃娃學得好,為了那個那個,規範教師!對,所以要考資格證!”
說的也——確實有那麼幾分道理。
世上並非所有人都適合成為人之師,這個他認同。
朝出客開始正眼打量這座書院,沒想到連看門人都這樣的想法。
說不定還真有什麼不凡之處。
他想進去,但是門衛張大爺理所當然地將他擋在外邊。越是被阻攔,他就越是想進去,直到天邊紅霞褪盡,月上中天,他還是沒找到進去的機會。
朝出客有些生氣了,就是在五姓宅邸,只要他亮出名號,也能被奉為上賓,何曾受過這種薄待!
索性無處可去,身上又沒有多餘的銀錢,於是他就將外袍一脫,席地而眠。
他還不信,這書院一輩子都不開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