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桓帝慍怒:“笞杖八十,流放汀州,永不回京!”
八十杖!那定然已是血肉模糊,流放路上定然十死無生,這就是直接要他去死了!
監郡禦史還想說話,金甲衛一擁而上,堵住嘴將人拖出去。
有與之結交的官員想說什麼,但昭桓帝鮮有如此盛怒,他們閉了嘴,還是死道友不死貧道罷!
同時對白衣禦史忌憚愈深。
處置了首過的監郡禦史,昭桓帝一連數道敕令,將涉及此事不作為的官員下獄的下獄,貶斥的貶斥,堂中幾個遭貶的人見監郡禦史前車之鑒,皆噤若寒蟬,心中暗罵門外還在嗚嗚叫喚的,不中用的蠢東西。
處置了官吏,接下來就是重中之重的災民問題。
這些流民大多是靠天吃飯的農民,大雍戰亂剛息,百姓還沒過上幾年安生日子,又遭此重創,糧價飛漲,大量餓斃。天災之後,必有人禍,流民要想活命,山窮水盡鋌而走險,或落草為寇,或人人為盜。
前朝便是覆滅於起義,高祖趁機奠下雍朝基業。前鑒不遠,決不可重蹈覆轍。
幾個大臣來來回回便是放糧施粥,撥款賑災的老三樣,昭桓帝眸色深重,不甚滿意。
一個監郡禦史都能耳聾昏聵到這番田地,那這放的糧施的粥撥的款,層層向下又有幾成能到災民手裡。
沈清和此時弱弱出聲:“陛下,臣有一計。”
他是沒資格參與書房議事的,眾人開始當他是個記事的起居郎,昭桓帝點了他回答,他們才意外於這個給事的寵幸,竟能旁聽國家政要。
沈清和:“既然擔憂流民不安定會造成禍患,那就給他們安排個安定的去處。”
司徒祁祥嗤之以鼻:“安定去處?難道要朝廷出資建宅園給他們嗎?”
沈清和對他羞赧一笑,“這件事可能不僅要依靠朝廷,還要依託諸位大人。”
人員的遊蕩必然招致禍端,在他的時代,使用的舉措是普及擴張教育,可在大雍顯然是天方夜譚,只有另尋他法。
“既然流民無糧無地,無法自力更生,糧倉也只能解一時燃眉之急,那便以工代賑,朝廷若要開河築堤,挖渠疏浚,便優先招聘流民,同理,若是諸位家族要興建樓臺,遊湖飲宴,招聘佃戶,也請先找流民,既價格低廉,災民也不流亡之苦,一舉雙得。”
要減少犯罪率那就提升就業率,同時屬於朝廷的壓力轉嫁為無數世家的壓力,共同分擔風險,也是一舉雙得。
沈清和涼涼地想:單一個清談集,侍集者都有上百人,既然要鬥富,那就順便做做好事吧,也算積德了。
孔正卿中丞道:“臣覺得此計可行。”
祁祥瞪大了眼,那給事郎也就張張嘴,這孔正卿自己微薄出身用不了幾個侍從,攛掇起皇帝要把差事落他們頭上了。
“這方法只能暫緩不能根治,沈給事孔禦史,你的意思是要把災民一輩子留在京都不成?”
沈清和搖搖頭:“當然不是,正如司徒大人所言,只能緩解。若要根治須得等災民緩過勁來後,齊民編戶,移民就食。昌州旱災過去便可回歸,若是依舊不得解,大雍地廣人稀,將災民遷去九黎、濮陽等地開墾荒地,墾出的田地皆歸各自所有。試問日子有了盼頭,又有誰想落草為寇呢?”
孔正卿聽了忍不住拍手,“妙啊!”
沈清和期待看他:“祁大人高義,先皇曾說您是仁善之家,那定是要起帶頭作用。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如此義舉必定被日日歌頌。”
昭桓帝沉吟片刻,也覺得是另闢蹊徑,行之有效。他意外看了沈清和一眼,即刻下達敕令:“命百司即刻收編百姓,各家須得聘用,禦史臺從旁監管,若有人敢殘民害理,便與那監郡禦史同罪!”
祁祥被架住,心中已經將沈清和罵了個狗血噴頭。
縱使心中有萬般不願,此刻也只能低頭應下會好好操辦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