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和上下翻看:“清談集?怎麼突然想到我了。”
清談集便是自詡門第高貴的名士社交會。清談之風盛行大雍,這樣的集會幾月便有一次,數十人或數百人靜坐口談,共賞野趣。能得到一張帖子,說是進入上流社會的敲門磚也不為過。
沈兆不算五姓七望出身,憑著四處交結與政績坐到了禮部尚書的位置,才算有了入局的資格。不過參加請談集的機會從前絕輪不到自己這個紈絝,這就是傳說中的‘浪子回頭金不換,衣錦還鄉做賢人’,他在昭桓帝跟前得了臉,有好事兒也能給他分杯羹了?
“平日便是隻有嫡支的公子能去清談集,大公子和三公子總是掠過我們院子。我瞧公子勝他們百倍,怎麼就去不得!”綠松怨怪,隨即美滋滋說:“今日總算慧眼識了珠,知曉我們公子的好!公子到了清談集,必定是大殺四方,一舉揚名!”
沈清和笑他:“我瞧你膽子是越發抖擻了,拿你公子逞兇鬥狠。”
手上摩挲著名帖,照這麼說來,這清談集便是對家院校優秀學生校友會,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很有必要去會上一會,啊不,交流一下。
侍郎府側門外,兩匹高頭白馬打著響鼻,共同牽拉一架馬車。
近看馬匹上下一體雪白無雜色,叫人驚嘆,何人闊綽到用名貴的雪騅拉車。
沈鳶兒也是一眼相中了,這車架比她平日裡出行用的棗馬車大了一倍,氣派不知多少,一個勁兒要求坐這雪騅馬車。
沈清淳也眼神發亮,圍著這雪騅打轉,“爹爹真是靡費,雪騅拉車實在暴殄天物,待回來後我便好好求求他,若是能劃撥我一匹,日後圍獵會定然神氣得很!”
沈清峰也奇怪,家裡什麼時候置備過這樣的車駕?但牽馬的又是自家小廝,想來應是父親為了他們去清談集專程添置的。於是開口:“這馬車大得很,足夠我們三人坐了,至於清和,想來也是不願與我們同乘,便委屈他單獨坐另一架吧。”
沈鳶兒輕哼一聲,“他最好是識相,父親竟讓他也去清談集,我想不明白,那個樣子貨去不是丟我們家的臉嗎……這便罷了,現在還沒個人影,叫我們坐這兒空等,都要誤時辰了!”
少女梳著俏麗的雙髻,稍一動作發間的銀釵環便發出悅耳脆響。
“不等了,我們先走罷!”
隨即喚身邊婢女扶她上車,沒想到被車前的小廝擋了一擋。
沈鳶兒杏眸圓睜,“你敢攔我?”
灰衣小廝汗流浹背:“小姐,不、不是……”
沈鳶兒:“爹爹最寵我,府裡什麼馬車我坐不得?”
“吵死了,這裡是菜市場嗎。”沈清和的聲音遙遙插進幾人中,大步跨上了那雪騅馬車,見被幾人盯著看,擺擺手道:“不好意思,攪擾了你們興致,接著吵接著吵。”
沈鳶兒嬌叱:“沈清和,你給我下來!”
沈清和從車簾裡彈出一個腦袋:“幹嘛,你還想找我吵架不成?我可不陪吵,這是另外的價錢。”
她身後,綠松說道:“三小姐,請您讓讓,我要上車了。”
沈鳶兒氣紅了臉:“你,你快下來,我才不想和你同乘!”
沈清淳也幫腔:“我們都打算好了要坐這馬車,你怎麼還強取豪奪。”
沈清峰看向他,似乎有所顧慮,但還是開口:“二弟,你要乘車也便罷了,你屋裡的人也太不懂規矩,竟要攀到主人頭上。我知道你近日棄邪歸正不易,若是放任無度,外人知道你為賤籍而棄弟妹不顧,顛倒尊卑,反倒汙了你的名聲,功虧一簣。”
沈清和不理解,但大為震撼。
竟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綠松又是委屈又是慚怍,公子在外必定是要和自家嫡親兄弟就伴,是他沒了規矩。平日和公子同行慣了,從不講這些,可不能害了公子。
沈清和眼見綠松被pua住了,冷冷一笑,扣了扣車板。
“大哥這你就說錯了,你是假斯文我可是真紈絝,向來是隨心所欲慣的,講不來骨肉之誼。麻煩你睜大眼看看清楚,這麼豪華的馬車,咱們侍郎府除了我,還有誰買的起?我的私人座駕拉不得蠢蛋!”
“綠松南紅,你們還在下面幹什麼,等公子請你們上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