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和對他豎大拇指:“有眼光,是不是聽名字就覺得特別有前途。”
他滿意極了,在綠松一言難盡的目光下命他去制了匾掛上,務必張揚醒目,叫人隔條街便能一眼望見。
後又洋洋灑灑寫了一張傳單,叫南紅拓印幾百份,派遣僕役專程找那些排隊堵街,給望門貴族遞文章拜帖的書生發,務必人手一份,有人沒拿到都算他宣傳不到位。
南紅曾是書香門第出身,看著公子怪誕的墨字,親自謄了一份再叫人去拓。
隔日朱門緊閉,門口大排長龍的書生隊伍就收到了一份古怪的信箋──
【招生簡章:
天子腳下,巔峰書院,
坐擁臨水美景,盡享貴族至尊。
山水畫廊,求學天堂,
頂尖師資力量,傳世典籍輔導。
狀元搖籃,宰相根苗,
引領時代發展,走在教育前頭。
清北書院,盼您到來!
現已推出科舉豪華套餐,名額優惠,先到先得)
地址:灑金巷尾清北書院】
一群書生七嘴八舌地議論開。
“清北書院,和越家上清書院有什麼關系?”
“不知道啊,以前從未聽說過。”
“招生簡章?是要招學生的意思嗎?”
當今撥亂興治,官學早已荒廢,私學卻是一派欣欣向榮。只是這私學就相當於私人貴族學院,不僅學費高昂,更看中門第,平民百姓就是擠破了頭,也休想進私學上課。
要說寒窗也能苦讀,為什麼非要擠進這書院呢?全因世家大族累世公卿綿延百年,手裡才積存不可勝計名家學士的著作。普通人想讀書,翻來覆去也就是市面上流通的那些殘本,所以諸如五姓七望之門,才有底氣巍然為尊而奴視群學。
所以這‘清北書院’竟然要延攬他們寒門學子,也是讓人喜出望外。
當即有人呼朋引伴轉道朝灑金巷去,羅錦街上人轉眼少了大半。
只當所有人到了那書院門口,具是大吃一驚。燦金門匾上‘清北書院’四字如畫蚓塗鴉,不如上清書院、金山書院等在山林幽篁之間遠離塵世也就罷了,還在人來人往的鬧市之地。
巔峰書院,說的是這沙土滿地的院子,臨水美景,說的就是這未清淤的水池子?更別提什麼山水畫廊,更是聞所未聞,眾人有種被詐騙的茫然。
沈清和披了件煙青色長衫,發如潑墨,檀口含朱,搖著把摺扇,從長廊內不緊不慢地轉出來,神閑氣定和奔波一路的狼狽書生學子大相徑庭。
“諸位好啊。”沈清和禮貌地打招呼,看他們面色有異早有預料,“新學初辦,教學環境諸如此類,授書先生目前只我一人,願意嘗試的可以留下,信不過的即可走了。”
幾人看沈清和衣衫落拓,似是個烏衣紈絝,又年紀輕輕,甚至比他們當眾有些人小得多,心下都以為是個世家公子在耍著人玩,遛人來回地跑,有人自持氣節心中憤憤,當即拂袖而去,還道“豎子不足與謀”,浪費這好些時間,還不如想想辦法如何得真正鐘鼎飽學之家青眼!
有一就有二,大批的布衣書生成群結隊的走了,最後只剩下七個人,衣服補丁的補丁,鞋子破的破,看來也是這批寒門學子裡的寒門了。
沈清和即不說話也不留人,看這幾人定了心留在這裡,啟唇一笑:“眾皆輕我,殊不知凡自負其能者,必自以為是,自以為是者,必百無一能。”
沈清和大搖大擺地搖了搖扇子,對那七人道:
“跟我來吧,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你們的好日子在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