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姐。
月舞說不出話來,只能在心裡一遍遍地喊著。裴雲曜怕她太過難受,默默小心地下了馬,把她抱在懷裡。
綠姽早就把懷裡一直揣著的毒蛇準確地丟了過去,那鋒利的毒牙正好死死咬住了多倫格的右臂。
幾乎只在一念之間,多倫格的右臂已經沒有知覺,毒素迅速擴散至全身,使得他整個面龐都在發黑。
周圍的大渝士兵看到這個場景,都心有慼慼焉地,自動把中間的一塊地方空出來,讓給明姬和月舞她們。
明姬瘋了似的,因為太急於下馬而整個人摔了下來,她狼狽地迅速起身,抓住了月舞已有些無力的手。
“妹妹,你撐著好不好,我帶你去找軍醫!”明姬亂亂地說著,卻被裴雲曜一下子摁住了手。
明姬睜著通紅的眼瞪他,卻發現裴雲曜的眼睛同樣布滿了猩紅的血絲,神情痛苦又兇狠。
“月舞經不起移動了,請陛下讓她說完最後的話!”他聲音低沉,一字一頓。
明姬安靜下來,連帶著雙手都一邊顫抖一邊又發軟。她跪坐在地上,默然把耳朵貼近了月舞染血的嘴唇。
月舞似乎笑了笑,唇角的弧度卻痛得來不及完全揚起就已經落下。喘息一聲,她氣若遊絲地開口:“皇姐,我錯了,你還能原諒我麼?”
她知道,即使她孤身一人跟來了涪城把明姬救了出來,可是明姬還是不能完全對她出賣了大渝的事情釋懷。
只那麼一句,明姬的淚珠便急急地落下。她的聲音帶了哽咽,“我早就不怪你了,你是妹妹,我怎麼可能埋怨你一輩子?”
被明姬握住的手突然有了幾分力氣,緊緊地反握住了明姬的手。只是這樣,便有更多的鮮血流出嘴角。
月舞絮絮地說道:“皇姐,你一直對我很好……很好很好……只是你不知道,月舞只是郡主稱號,漱冰才是我的閨名……但我好可笑,貪戀著你的寬容和疼寵,只想讓你記住我叫月舞……明姬,月舞,天上的明月,很美好對不對?可惜,再也沒有月圓了……”
支撐不住一般,月舞的眼神開始有了一絲渙散。
明姬早已淚流滿面,臉緊緊貼著月舞的,卻越發能感覺到那一點點逝去的生息。
“明月總會圓的!漱冰這個名字也很好聽,真的,不管你叫漱冰還是月舞,都只是我的妹妹——”明姬攥著月舞已經有些冰涼的手。
眼前的景物似都蒙上了一層薄霧,看不太真切,月舞的眼神也漸漸有一絲茫然。
突然,一滴滾燙的淚滴在她的左手,她勉力睜大眼睛,便看見裴雲曜那張俊美卻痛苦的臉。
已經沒有力氣抬手去撫摸描畫她輪廓分明的臉,月舞只能用氣聲勉強說道:“曜,你再找一個愛你的女子吧。為你死,我其實也很滿足。”
她再次喘息了聲,鮮血肆無忌憚地湧出來,浸透了胸前。但她還是想要把話說完:“但是,你不要忘記我……”
“好。”
裴雲曜的聲音有幾分顫抖,卻格外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