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太後坐在床邊,她手摸上皇帝的額頭,這次皇帝沒有躲開。
她指尖在皇帝眉眼流轉,說:“你這雙眼,同你父皇如出一轍,都那麼讓人討厭。”
先帝早年受孝仁皇太後掌控,十六歲就立了後,那是孟家的女兒,先帝十分不喜歡。
而孟皇後紅顏薄命去的早,沒受權勢陰謀洗禮。
可她,卻是先帝和孝仁皇太後鬥爭的棋子。
孝仁皇太後磋磨她,因為她是先帝忤逆硬要立下的皇後,可誰又知道,先帝根本不喜歡她,立她只是為了防止孟家再塞人過來。
崔太後忍不住笑起來,年輕的容顏上滿是悽涼。
先帝作為丈夫不愛他,太子作為兒子不近他,崔太後覺得自己十分失敗。
可她想,無論是男人還是兒子,只要不忠便不要。
女人嘛,要權勢一樣可以很好。
崔太後開啟門,她扶了下發髻抬腳走出來,偏頭時凝住。
不知何時雨停了,天泛著白肚,殿前偌大的空地上,數千人沉靜,只有蟲鳴聲在交替。
她目光緩慢掃過,禦林軍杜子校刀下壓著萬正,錦衣衛被自家人逼頸跪地,而中間是留宮一夜的百官,至於崔予執——
蘇白玉滿身浪蕩,可他手裡那把劍卻格外雪亮,崔予執一身血痕,五花大綁嘴被堵著。
“請太後安。”
蘇白玉裝模作樣,抬手一掃:“太後瞧瞧,看還有誰沒到場?”
“你為什麼在這?”崔太後問,詹州蝗災旱災不假,事情未消他怎敢回京。
蘇白玉掏了掏耳朵:“哦,太後忙著大事,怎會注意微臣,微臣得召令回京,詹州自有褚大人忙碌。”
崔太後手捏緊:“褚靈運?哼,陛下病危你哪來的召令?!”
“喏,天子令牌,如朕親臨。”
一塊明黃金牌露出,滿場人齊齊跪下:“陛下金安萬福。”
崔太後一口氣堵在嗓子,她還要說什麼,那邊已經有人引著鐘離雪前來。
在崔太後驚疑中,鐘離雪進了乾元殿。
上天並沒有聽到她的祈禱,鐘離雪從殿內出來,將皇帝所中之毒公佈,與先帝一模一樣。
蘇白玉揚聲:“先前聽聞太後謀害先帝,臣十分驚駭,可如今證據證人都在此,太後還有什麼要說的?”
“鐘離雪?她算什麼證人。”崔太後仍在掙紮,可身後傳出一道虛弱的聲音:“朕,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