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煙火呢,也是你放的?”
沈清臣雖被面具遮蓋了臉,可他身上的疏冷消融,只剩下滿腔溫柔。
“是我放給督公的,希望督公——能時刻記著我。”
“記著,還有我這麼一個人,愛著、護著、等著、守著你。”
“無論任何地方,任何時候,你永遠都不是一個人。”
半天,周濟說:“肉麻。”
沈清臣與周濟牽手,從人群喧囂走到寂靜無聲,從燈火通亮走到孤燈一盞。
宴席散了,高啟山臨天子跟前秘語,少年轉過身,緊繃的臉頰下,是隱忍的不甘和怒火。
皇帝閉上眼,他該看清楚了。
在那日周濟舌戰群臣為盟書時,他就該看清楚的。
可究竟是什麼,讓他一次一次又一次的欺騙自己。
欺騙自己周濟還是在乎他的,周濟還是如幼年那般如兄如父如親人一樣的照顧他,保護他。
皇帝後悔了,他後悔為平衡朝堂抑制周黨沈黨,從而挑撥周濟和沈清臣時,製造了無數次兩人接觸的機會。
皇帝抬起下巴,眼如浸墨:“臥龍之榻,豈容他人鼾睡。”
中秋已過,天明顯有了涼意。
這日周濟起的晚,他看看日頭偷懶沒出門,穿著寬衫緞發未束,臨湖逗弄錦鯉。
“別著涼了。”
周濟扶著肩頭的手,回頭正要同沈清臣說話,卻看到亭子外白無雙的身影,頓時臉僵住了。
白無雙彎唇一笑,很是和善。
沈清臣見周濟垂頭不語,給了白無雙一個眼神,後者聳聳肩走遠了。
“我給你捂捂。”
沈清臣握著周濟的手,眼裡只有關心和擔憂。
他沒有去追問,甚至沒有說任何關於中毒解毒的事,只是捧著周濟的手一點點去捂,一點點去暖。
周濟對上他的視線,逃似的躲開。
他不是諱疾忌醫,也不是害怕死亡,而是不想讓沈清臣承受一次次的失望。
那種感覺,他經歷過。
那滋味,一點都不好受。
“我太自私了。”
許久,周濟才開口說了這麼一句。
沈清臣抵著他額頭,問:“為什麼這麼說?”
周濟苦笑:“木芙蓉,活不過二十五歲,我一早就知道的,可我還是糾纏著你,越陷越深...越陷越深,”
沈清臣抬起周濟下巴,往日無論動怒還是算計人,周濟眼尾總是有著張揚,跋扈,而今卻成了濃濃的化不開的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