唸完,他看向沈清臣,後者沉穩如山,臉色至始至終未變一下。
“此戰如此大敗,沈大人可知原由?”
沈清臣掀開眼皮,皇帝一張臉上滿是疑惑,似乎並未覺得問題有異,也不覺得問沈清臣有何不對。
“輕敵。”
皇帝詫異,沈清臣聲音有些沉:“兩軍交戰,輕敵最是致命。”
若非父親忠君愛國,輕信帝王非歹毒之人,豈會妻兒為質,豈會落入旁人圈套輕易戰死。
他一字一句為皇帝解惑,其中對交戰主將策略漏洞,也一一指出,皇帝聽的認真,心思卻已經沒了。
他不得不承認,在某種程度上,沈清臣和周濟確有一拼。
兩個時辰未停,直到小夏子捧著涼茶進來才消停。
沈清臣未碰,臨出門時又轉過身來,同皇帝道:“陛下,景隆一十二年秋,死的不止臣之家父一人。”
他拂袖大步離開,清風掀起烏發,如眼眸一樣深。
皇帝捂上心口,臉皺成一團,小夏子害怕的很:“陛下——”
皇帝抬手製止,他扶著桌案視線落在卷宗上,許久,他道:“沈-歸-戍,這個名字不好。”
此後,皇帝徹底沒了自由。
上朝,下朝後聽課看卷宗,全都是關於漠北交戰資訊,一開始看到戰亡人數還驚心,到後邊都麻木了,
沈清臣還給加了騎射課,每日都要在校場待兩個時辰,很快皇帝黑了一大圈。
“報複,他就是報複朕。”
“說什麼端午射彩,犯得著嗎?”
小夏子連忙找補:“陛下,此話萬萬不可。射彩意在五穀,為的是風調雨順,百姓豐樂。”
皇帝怒:“前數幾代帝王都沒見過射彩,到朕這就重新提出來,朕看沈清臣就是故意的,他見不得朕安生。”
沈清臣禦馬持弓,身姿挺拔,一箭直直射下玉珏中懸掛的金谷,四下一片叫好。
皇帝臉黑了,拉著弓很是不滿,餘光瞥見沈清臣被人叫走,他沒好氣的將弓丟給小夏子,躲到樹下乘涼。
兩個大臣同沈清臣來到偏處,立刻你一言我一語起來。
“沈大人,您可的做主啊。”
“周濟他……目無法紀視宮規無物,竟叫逍遙王世子搬到了【六合齋】,這司馬昭之心,人盡皆知了啊。”
沈清臣松開腕上臂縛,說:“什麼司馬昭之心,不過是一個讀書的地方,扯那麼多作何。”
大臣眼瞪大:“這怎麼能是扯……【六合齋】乃陛下登基前讀書的地方,就算是以後做讀書用,那也是給皇子皇嗣,怎能給一個世子用?!”
“世子就不是皇嗣了?”沈清臣淡笑一下:“皇家子弟,於宮中讀書本就是規制,要求驅逐不合理。”
“再者,陛下如今並無子嗣,說這些少不得讓人猜忌立後一事,怎麼,你們有意?”
大臣立刻搖頭,其上未發言,其下怎敢接這話,連忙轉移道:
“那不管?任由周濟這麼折騰?”
沈清臣斟酌片刻,“不管也不行,”沈黨大喜,就聽他指著兩人說:“不如你二人去周督公跟前說,看他什麼意思。”
兩個大臣面面相覷,他們去?也不知道夠不夠周濟砍的。
沈清臣無奈的攤攤手:“指望我?他可不會聽我的。”
……這話,怎麼聽著有點怪怪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