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濟取下面具,沉默許久才緩緩道:“從仙靈露錢莊時,我就懷疑莊親王,到後來他陷害高啟山,緊跟是端午遊街,李塘帶人當街攔駕,此間種種,我懷疑他背後有人。”
“陸家的運馬線,我根本不感興趣,真正讓我感興趣的,是遇到危機時陸家和周家該如何?,幕後人又該如何?”
“我在賭,若是莊親王不幫陸珂,那就是他有幾分骨氣,純粹是瞧不慣閹黨。可他幫了陸珂,還為此屢屢尋我麻煩,可見他所圖不小。”
“這群人湊在一起,倒也有趣,可無論什麼人都圖個利字,沈大人——你圖什麼?”
他坐的端正,茶色的眼眸微微上挑。
沈清臣與他對視許久,眼凝如星,盛滿光華。
“你。”
倏然,空氣被凍住。
夜的寒風,自窗邊刮過。
蠟燭爆出花火,桌邊小爐熱氣騰騰,一切如真似幻。
周濟耳朵有些失真,不確定的重複道:“你……圖什麼?”
“周濟,我喜歡你。”
周濟瞳孔一躍,火焰炸開,震的他回不過神。
“此情無所知,醒時已入骨。”沈清臣似自嘲:“我一直以你為警示,卻不想你是那面鏡,那面規戒我的鏡子。”
直白,熾熱。
不安,膽怯。
周濟從未想過,有朝一日竟能在沈清臣身上看到這些。
眼瞼緩緩低垂下來,他攥著酒杯,沉默不言。
街市逐漸沉寂,喧囂散去,燭火覆滅,沈清臣一顆心鼓動,在胸腔裡不甘又隱忍。
“敵軍降將,尚且有投誠表忠的機會,我不過與你暫時殊途,怎就無同歸路?”
他抬手覆蓋住周濟手背,說:“周濟,試著相信我一次,好嗎?”
沈清臣唇角緩緩緊繃,若是周濟......
周濟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一杯酒飲盡,在仰頭的剎那光影裡,他想到短暫而有終的一生。
嚴冬是他在街頭撿回來的,彼此之間,如兄弟,如親人,如家人。
他周濟不能接受背叛,可一次一次縱容著嚴冬,是為什麼呢?
“嚴冬,你是本督的人,不是他沈清臣的人,若是再任由他接近本督,別怪我不講舊情。”
嚴冬梗著脖子,滿臉委屈和心酸:“督公,屬下知道,你在政見和朝堂上同沈大人是對立,可屬下在您安危之外,看不到這些。”
“只看得到,您同在他在一起時那鮮活的樣子。我們都在尋找木芙蓉解毒之法,可老天無眼,連代替您的機會都不給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