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朝第一件事,就是出資修繕貢院,為二月春闈做準備。
前朝因為主考官人選,在內閣上了無數奏摺,沈清臣只挑選著合心意的看,最後核定下來三個人選。
春闈向來事多,出力不討好者居多,周濟因此極少插手。
更何況他一個內臣,就是出再多力也無人拜帖,所幸這事就給沈清臣操辦。
“萬壽節緊臨會試,務必加強巡視和警戒,尤其是——”周濟指骨敲了敲桌面,警告般盯著高啟山:“尤其不許陛下出宮。”
高啟山連忙應聲:“督公放心,下官一定看好陛下。”
“說起這個……”周濟輕勾唇角,眼裡露出疑惑:“小年那夜陛下回宮路上,你可同他吃了什麼?”
高啟山心猛然提起來,他壓制著本能恐懼,思考片刻確定的道:“並未。”
一縷光穿透窗戶縫,空中的塵埃,被照的一清二楚。
高啟山心裡生出壓力,他沉聲道:“陛下那日,不是喝酒了嗎?”
“唉,小孩子好奇又淘氣,倒是差點累了我們,是吧,高大人...”
周濟說這話時,臉上浮著寵溺笑容,似乎真的是對小皇帝無奈。
高啟山連連搖頭,周濟敢這麼說,他可不敢附和。
出了司禮監,高啟山肩頭不由挺直,他望著遠處宮牆上的琉璃瓦,重重吐出一口濁氣。
嚴冬從暗處出來,瞧了眼高啟山離去的背影,掀開簾子就說:“這人一看就心懷鬼胎,督公何不查他一查,定能翻出些見不得人的事。”
周濟可不這麼認為:“他這人,只趨勢不求財。”
求權和求財,是不同的。
嚴冬撇撇嘴:“知道他不安生,督公還留著作何。”
萬一哪天倒戈一劍,太惡心了。
周濟笑的意味深長:“總要給人些機會,才能徹底死心。”
總不能栓死了,有些人就是靠釣的。
見嚴冬滿臉迷茫,周濟笑著翻開奏摺,上面說漠北來訪,要賀天子萬壽節,心情瞬間更不好。
外面腳步聲噔噔噔傳來,宮人聲音隔著簾子傳來。
“督公,陛下跟世子打起來了。”
周濟大步走進乾元殿,還未看清局勢,一隻花瓶就對著自己飛來。
“督公!”
砰,嚴冬抬起胳膊擋下,瓷片碎裂一地,他垂下胳膊瞧著始作俑者。
小皇帝心虛的很,訥訥道:“朕,朕不是扔你的。”
周濟眼皮微掀,腿上掛件李堯就仰著頭,兩眼淚汪汪:“周叔叔,我父王呢,他去哪了,是不是不要我了?”
小皇帝咬緊牙,拳頭握的嘎嘎響。
“你個兩面三刀,裝模作樣的狗崽子,朕跟你拼了!”
小皇帝直沖著李堯過去,額頭被一隻手抵住,他抬眼滿是傷心:“周濟,你竟然護他不管朕……”
李堯哇一聲哭起來:“我要父王,陛下他欺負我,我要父王,周叔叔……”
沈清臣在一片混亂裡進來,身後跟著一言難盡的莊親王。
“陛下。”周濟輕喚一聲,小皇帝冷笑:“別想勸朕,今日非把這狗崽收拾一頓不可,竟然敢背陰——”
“陛下!”
小皇帝話被打斷,心中不禁生出委屈,在周濟面無表情裡緩慢呆住。
周濟松開抵住他額頭的手:“帶世子去偏殿。”
李堯紅著眼可憐兮兮,一聲不發跟著宮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