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街道,月光照在他的身上。
深巷燈火盡消,濃稠的黑似化不開的墨珠。
沈清臣若無其事的走向城門口,卻在五丈之外,看到吳陽站在城樓上,旁邊是程浩和江寧府都司。
腳步聲從四面八方湧來,尖刀被月光照著,如點點閃爍星辰。
“沈清臣,知道你哪錯了嗎?”吳陽垂眸問。
一時周遭寂靜下來,夜晚蟲鳴聲格外清晰。
“吳陽你是要造反嗎?都司的兵,可不是如此用的。”
沈清臣淺淺打量城樓上的人,明明站在低勢,卻好似置身金殿指揮諸臣。
氣勢沉穩如山,面色無波無瀾。
“哼,死到臨頭不知悔改,本官且讓你死個明白。”
“這江寧府在上都,是早有主子的,本官是督公的人。”
“你屢屢同督公作對,事事壞我們好處,今日你落到如此地步,休想活著離開。”
沈清臣聽他這麼說,緩緩揚起一抹笑,清雋的容顏霎時溫柔極了。
他聲音慢而輕:“吳大人,你當真是周濟的人?”
吳陽仰頭,驕傲又自信:“自然。”
沈清臣繼續道:“大人如此盡心竭力,今日之事督公可知?”
“督公自然知道,此番就是要你有來無回的。”
吳陽抬手,四周刀劍動起來。
沈清臣冷笑一聲:“你既如此,那年初三十萬兩白銀,不知您可孝敬了督公?”
“自然——”吳陽登時冷了臉:“少在這花言巧語,說再多也改變不了你的死局。”
沈清臣搖搖頭,視線掃向四周。
“二月,督公批了紅,戶部撥下三十萬兩銀子,為的就是加固江寧府河堤,預防汛期到來。可前些日子本官卻看到,本該加固的河堤,卻只用黃土泥巴來打發,沙袋裡裝的全都是蒲草。”
“錢,朝廷撥到了江寧府,但是河堤卻沒有按照預算的材料進行加固,所以導致湖水倒灌十分嚴重,你們說,錢去哪了?”
官兵個個呆愣,隨後互相看著前後左右。
他們站在街道口,目及之地還殘敗不堪。
空氣裡還飄著腥臭,這些都是大水毀城留下的痕跡。
“休要聽他胡言亂語,抓住他,賞銀百兩。”
吳陽在上面焦急起來,沈清臣瞧他這般委實可笑:“你慌什麼,我還沒說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