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諒察覺到懷裡人的異樣,下意識把人往懷裡攏了攏,片刻又在他唇上留下了一個迷迷糊糊的吻,“阿崽,怎了?”
外邊下著雨,打著雷,嚴冬就這樣悄然離去。
路堪言抱緊他,悶悶不樂道,“顧諒,你不喜歡這裡是不是?”
顧諒迷濛著眼,“只要跟你在一起,在哪都行,阿崽,我不難養的……”
說著說著又沉沉睡了過去。
路堪言說,“顧諒,很難養。”
路堪言說,“顧諒,我許的願,已經靈驗了……”
除夕這天,路堪言哪兒也沒去。
顧諒早膳吃了幾個自己親手包的破爛餃子,正鬧著要路堪言抱他去床上,路堪言輕撥了一下他腦門兒,警告他,“不許鬧。”
“許鬧,阿崽許我鬧的。”
路堪言捏著他的臉,瞧了瞧,結果沒忍住偷親了一口,親完之後還要紅著臉罵一句,“顧諒,狐貍精。”
顧諒一點都不在意,甚至覺得阿崽在誇他,“那阿崽許我鬧嗎?”
路堪言把人抱在懷裡輕輕顛了顛,低頭湊過去在他眼窩處蹭了蹭,“許的。”
怎麼會不許呢。
路堪言在今年立春之前帶著顧諒回了安州。
離開宗門的時候還給宗門裡的這百餘名弟子一人送了一件小玩意。
可他們看著手上的仙級法器,仙級靈草,仙級丹藥等等……
“宗主,路師叔他是不是去搶劫了?”
“……”
有時候他這個宗主當得也是挺無奈的。
安州。
濛濛香火氣,淅淅流水生。
世人好像總是很嚮往這些道觀寺廟。
因為很朦朧,朦朧到不用去想。
就這般靜靜地看,看魚兒在池子裡嬉戲,看過往香客拿著寄託美好願望的檀香,點香祈禱。
後來香霧就那樣飄啊飄,飄啊飄,前世太遠,浮塵如空,它漸漸忘了祈願的人,也忘了那般美好的願望。
直到星離雨散,它才慌慌張張地躲進了世人的夢裡。
桃花流水鱖魚肥,梧桐葉落故人歸。
又是三月初七,安州道中仍遇雨。
顧諒在道觀裡的梧桐樹下蹣跚幾步,轉身的一瞬間眼含明媚,手裡拿著糖葫蘆,突然笑眯眯地問了一句,“阿崽,你如夢方醒了嗎?”
經年的浮夢如同舊疾覆沉,引得世人一沉再沉。
路堪言卻輕說,“我至死方休。”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