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人的帽子都很大,能遮住他們的臉,段離有點不確定但還是輕聲問道,“岐不要?”
那人沒回他,聽見段離的聲音只是動作看起來有些氣急敗壞地抓起段離的手將茶杯輕放在他掌心,一言不發,轉身就要離開。
舉止這般摸不著頭腦,估計只有岐不要了。
段離眼疾手快地攥住了他轉身時因為生氣都快要甩到段離臉上的長袍衣袖。
“……”他定住了腳步。
“你……”段離確定這人就是岐不要,手裡緊攥衣袖的同時也壓低了聲音,“你怎麼來了?你知道這裡有多危險嗎?這不是你該待的地方,趕緊回——”
“砰”的一聲,房門被人重力關上,一轉眼,段離被眼前人反手壓在輪椅上,手裡拿著的茶杯也被打翻在地上,碎了一地。
他痛呼一聲,低聲怒斥,“你發什麼瘋——”
然剛一仰起頭段離就熄了火。
岐不要的帽衫被他自己的這股勁兒微微飄蕩了一下。
岐不要向來情緒穩定,若不是真的惹到了他也不會與之計較,而此時卻沉著臉,眸若寒霜。
段離是頭一次見他這樣,甚至千年前都沒曾見過。
他被岐不要這副模樣嚇得不輕,張了張嘴什麼屁話都說不出來。
像他這種見慣了空話的可憐蟲,忽然遇到岐不要這種這種實打實的甚至可以滲透進每個細節對自己好的人。
他真的沒法控制自己不去喜歡,不去沉淪。
就像一顆裹著酸澀外殼的糖,剛吃的時候又酸又苦,就像段離永遠在說反話永遠在推開他。
不想利用他,可是二人都在棋局之中,段離走錯一步都是萬劫不複。
“阿離。”
聽見他的聲音,段離手上掙紮的動作倏而停了下來,然後低頭,側目不語。
岐不要神情緊繃,見他一聲不吭,深吸了一口氣,腳伸出去在旁邊拖了個板凳正對著他的輪椅坐下來。
“……”
二人沉默良久。
直到段離感覺自己被他盯得雞皮疙瘩都快掉一地了才輕輕咳了兩聲,緊接著對面又遞來一杯茶。
段離沒法拒絕,接過來抿了一口,渾身有些不太自在,他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只好先行開口打破了二人之間長久的沉默,“路堪言讓你來的?”
岐不要搖頭,“我自己來的。”
“你怎麼找到這兒的?”路堪言應該都不知道這地方吧?他是怎麼找到的?
岐不要道,“你身上有神息。”
“不是已經被法器遮蔽了嗎?”
岐不要移開眼,“這種遮蔽不了。”
他說的這種神息,不是神官身軀上的那種氣息,而是神官情絲的氣息。
在岐不要的眼中,他甚至能看見自己的情絲輕輕地纏著段離的身體,絲絲縷縷的情絲圍繞著他。
段離也沒在意,又問,“你真把方肆意的一魄拿來給他們了?”
“嗯。”
段離驚詫不已,“那趙歸微他們不得褲子都跳掉啊?”
岐不要沒再跟他扯淡,突然張開雙腿夾住段離的腿,兩隻手都搭在他的輪椅兩邊,微微靠近瞧了瞧,又偏著頭道,“若是今日我沒來,你會如何行事?”
沒等段離開口,他又道,“阿離,如若你回答不知道,我現在就能把你敲暈扛回去。”
他不是說說而已,段離能看到他眼裡的認真,想了想,正色道,“若是你沒來,我會把這一切都推給那個叫白翊的豬腦子,讓他們自相殘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