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堪言一次又一次地使出了自己壓箱底的所有招數,明的暗的都有。
幾人同時壓制著他的陣法也被他這般不要命地沖破了一些,下一瞬他們的嘴角緩緩溢位鮮血,陣法外圍被震得開始出現裂痕。
顧諒……
顧諒……
崔來英站在旁邊見路堪言頭一次瘋成這樣,嚇得臉色慘白,直接破口大罵,“路堪言你是不是瘋了?你難道看不清楚嗎?!天罰已經落到了他身上,這裡沒有人誣陷他,他就是個殺人魔——!”
“他不是!!!”
路堪言再一次顫顫巍巍地站起身,抹掉自己嘴邊的血跡,由於他在短時間內強勢釋放靈力太多次,身體早已承受不住,眼角逐漸泛血。
“路堪言!”段離頭痛欲裂之際,還得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讓自己保持清醒,轉頭對著花檀欽急道,“長老,你快放他出來啊!他這樣會死的!”
花檀欽緊咬著牙,手在袖口裡緊攥,甚至指甲都快紮進血肉,可他不能喊停,他只能狠狠閉上淚眼不作聲。
崔來英在心裡快急死了,“長老,弟子求你,你真的忍心看著路堪言去死嗎?!!”
花檀欽側目嘆了口氣,擺了擺手,示意放路堪言出來。
路堪言剛沒了束縛,步履蹣跚就要往顧諒那邊去。
顧諒的嗓子早已變得嘶啞,身體痛到只會無意識地大喊大叫,似乎就像個牲畜被眾人架在雷火間翻來覆去地煎炸。
直到不像個人樣。
眼淚撕開路堪言的眼眶,鮮血叫囂著,寒風凜冽著。
路堪言在眼前的一片模糊中找不到人,急得哭出來,聽見顧諒的聲音,又捂著嘴勉強止住哭聲,跌跌撞撞地循聲而去。
顧諒天罰已受,狠狠摔在地上,沒人去接他,背後的肌膚已經被天罰劈得焦黑,血液不斷從攪碎的黑色焦肉下冒出來。
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的,他滿頭的白發也亂作一團。
好冷……
好疼啊……
路堪言看到他的慘狀,突然一口血從喉腔裡噴湧上來,但他緊閉著嘴憋住氣一下子又將那口血嚥了下去。
心口發疼,疼得他身子一顫一顫的。
路堪言癱坐在他身邊不哭不鬧,可他連碰都不敢碰顧諒一下。
他手上有淚,淚裡面有鹽水。
不逢故人,永為枯木。
幾日後。
路堪言從床上醒來,他的屋裡坐著個老人。
他不作聲,穿上衣服走到他面前規規矩矩跪下磕了幾個頭。
老人淚眼矇矓,想說卻不能說。
在路堪言起身離去之時,花檀欽道,“言言,不能不去嗎?”
路堪言定住了腳,“不能,外祖父,我曾自己許諾過。”
此生不換。
花檀欽拍桌而起,“你不認又能如何?天罰已經替他認了罪,他這輩子都是罪人!!”
“天罰……”路堪言站在門口,僅僅一步就能踏出房間,他望了望從屋簷處落下的雪,似有迷茫,但無退意。
“天罰又算個什麼東西。”
“你……”花檀欽咳了幾聲,眉眼盡是層層重雪,“言言,你外祖母還在家裡等你回去……”
“……”路堪言突然想到什麼,只是冷冷一瞥,邁著步子坦然離去。
又在轉角處停下。
路堪言抬眸,“你們也要攔著?”
崔來英和段離沉默著,進退兩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