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堪言聲音嘶啞,嗓子發疼,人燒得迷迷糊糊,渾身一會冷一會熱,根本就分不清那是夢還是現實。
顧諒身子也病著,他只得將路堪言抱在身上為他裹滿棉被,小心謹慎地給他喂些暖乎乎的米粥。
不過兩日時間,襲州這樣一處囚禁女子販賣人口的地方被世人彷徨所曉。
世人大驚失色,所有丟失了孩子的人家一夜之間全趕來了襲州。
襲州碼頭今日更是人滿為患。
“……”
酒樓裡吵吵嚷嚷的,二樓客房卻安靜得只聽見有風聲在悄悄颳著視窗的柵欄。
顧諒看著眼前這小鬼跟個沒事人一樣細嚼慢嚥地吃著碗裡的飯菜,還時不時給他夾一筷子菜。
顧諒想起兩日前那山村的慘狀就不禁蹙眉。
當時村裡的男女老少除去當日和路堪言一樣去鎮上的那群村民,村裡的所有人一個活口都沒有。
當夜路堪言剛踏入院子就看到了娘親和爹爹躺在雨中任大雨沖刷他們的身軀,走近發現爹爹還緊緊攥著娘親細嫩的手。
爹爹從來不讓娘親幹粗活,娘親的身子也被爹爹養得很好,倒是爹爹身上都是瘦骨嶙峋的。
路堪言跪下來,耳邊聽不見任何聲音,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雨中待了多久才徹底昏迷過去。
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是昨天晚上,他是被顧諒身上的體溫給燙醒的。
下床後才發現自己是在客棧,他找店小二要了熱水,先是給顧諒擦拭了身子,自己再洗了個澡。
他趁著夜色出了門,因為山村一事,襲州一夜之間多了很多形形色色的人,鬧到夜裡都不安生。
路堪言走了半個多時辰,來到一處四下無人的莊子,不費吹灰之力找到一處空缺鑽了進去。
他直直通往院內書房,顯然這裡早就已經被他摸清了路徑。
見書房燈火通明,他就蹲在書房裡側邊的一處隱蔽的角落抬頭望向此間黑夜。
今夜無星無月亦無眠。
書房裡的人陸陸續續出來,最後只剩下一個人。
路堪言起身敲門,書房裡的人罵罵咧咧地過來一開門,甚至還沒來得及反應腳下一痛,摔坐在了地上,一抬頭就被匕首抵住脖子。
“你,你沒死?”崔棉昌一臉震驚。
“……”路堪言沒說話。
崔棉昌想動。
路堪言早知他會如此,所以說完剛才那句話之後根本就沒打算給他反應的時間,橫著匕首往他頸後一劃,脖子上的刺痛讓崔棉昌瞬間清醒,他脫口而出,“不是我做的!”
路堪言當然知道那件事不是崔棉昌做的,否則他如今也不會和別人焦頭爛額地議事議到深夜。
可脖子上的痛感愈加明顯,路堪言顯然沒打算停手,反而加重了手裡的力道。
血液已經順著脖子流了下來,崔棉昌被嚇得滿頭大汗,“我說,我說!是因為路老頭想再要個孫子,但你娘已有了三個月的身孕,酸兒辣女,路老頭以為這胎是個女娃,找了神婆來把她肚子裡的女娃變成男娃,人都是你父親殺的!不關我事,不關我事啊!”
崔棉昌嘰裡呱啦說了一大堆,路堪言知道自己想要的事情後,二話不說直接一刀抹了他的脖子。
可能他剛剛病癒手上沒勁,也可能是崔棉昌所習的仙法作用,路堪言轉身的時候,他竟然還可以拿著匕首奮起刺向路堪言的背部。
“咻”的一聲,利箭從路堪言的耳邊擦過,直直射穿了崔棉昌的額頭。
書房門口正對的走廊處站著一個差不多八九歲的少年郎,手裡拿著弓箭,與路堪言遙遙相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