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淅淅瀝瀝的,她轉頭跟顧諒告辭,“顧仙師,奴家就先在這裡預先恭喜你們大婚了。”
顧諒道,“得崔掌櫃吉言。”
在屋簷下鬱悶躲雨的崔巡一看見姐姐來了像只竄天猴似的雀躍地沖入雨中。
幾個箭步就躲進了姐姐撐的傘下。
崔掌櫃戳了戳他的額頭,罵了幾聲,跟路堪言打了個照面就帶著崔巡隱入雨水間。
可下一瞬,周遭再沒了人聲鼎沸。
二人相顧無言,中間隔了一條無人知曉的長街。
此等的長相思該說與何人?
無非一等再等,悲歡離合不由人。
顧諒抬腳一步一步朝阿崽走過去,一開始走的極慢,而後也是極慢的,直到僅離阿崽一步之遙。
顧諒問,“阿崽,怎麼不過來?”
路堪言盯著他,不聲不響,目光依稀冷淡。
顧諒嘆了口氣,朝他伸手,“阿崽,我們回家。”
回我們的家。
路堪言卻猛地避開他,身體微微往後縮了一下,拳頭緊握,也不出聲。
顧諒一頓,恍然間感覺心裡已經下了場史無前例的暴雨。
要不是周圍川流不息,好多人在看著,他就快要哭了。
顧諒難掩失落地放下手,輕咳了一聲,正了神色,可憐巴巴地望著路堪言。
“阿崽,你還跟我回家麼……”
在顧諒眼神快要黯淡下去的時候,路堪言終於出聲問道,“顧諒,你不覺得我很麻煩嗎?”
顧諒搖頭。
“不麻煩,你也不是麻煩。”
“……”
少頃,雨停。
路堪言小心翼翼拽住他的衣袖,見顧諒沒有阻止一下子就撲進了他的懷裡。
聲音顫動,“顧諒,我不過來,是因為……”
“因為什麼?”針刺還是如期紮進顧諒的肉裡,拔不拔都痛,拔了還是要痛,總比爛在肉裡好啊。
路堪言小聲哽咽,“因為我知道你會過來接我,每次都是……”
路堪言這幾日都不敢跟他貼得太近,怕顧諒厭煩自己的管束。
又不敢離得太遠,怕他真的習慣了沒有自己的日子怎麼辦。
他前幾日剛聽到那些事便覺得有些細刺深深駐紮在自己的心口,放肆地任由它隨著血肉生長。
短短幾天,那些細刺長成了無數藤蔓,只要有任何的風吹草動就會將自己纏繞包裹。
讓自己獨自面對黑夜,甚至讓自己變得越來越惶恐。
路堪言害怕世間所有的因果在經過炙熱的纏繞交織後卻依然是無盡囚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