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在原地佇立了好久,忽而一陣春風吹過,竟難以抑制地笑出了聲。
顧諒平日裡臉上都掛著副如沐春風的笑,內心卻下著那悉數入塵的悲慼白雪。
雖然總是笑嘻嘻的,但其實也少有這樣開懷大笑的時刻。
可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
晨霜已過,恍惚之間他才驚覺自己清斂的眉眼早已潸然。
“……”
鹹濕的淚漬凝結成刃又一次直直戳進了他的胸膛,終究無語凝噎。
山楂顆顆圓滾滾,個個紅彤彤,外面還裹了一層亮晶晶的糖衣。
顧諒拿在手上張開嘴咬上去,糖葫蘆一入口,酸甜的滋味直入心懷。
悠悠然準備出門時,又迎面碰上拿著食盒一早來此的周麟。
顧諒只得先吃一些周麟老遠帶過來的早點,總不能辜負人家的好意。
況且他也不著急。
食盒最底下是一碗湯藥,周麟一邊囑咐一邊開啟食盒。
“顧兄,待你用完早膳,記得把藥喝了,這可是——”
“不喝,我又沒病喝什麼藥。”顧諒一聞見藥味就蹙起眉頭打斷他。
周麟端藥的動作一頓,抬頭與他正色道,“顧兄,這裡面有一味藥材是很難得的,小路花了很多時間才培養出來這一株,他還讓我給你帶了蜜餞,你不喝我這怎麼跟他交代?”
顧諒挑眉,果然勸人喝藥這種事還得看他周麟,真情實感,細節到位。
顧諒忍不住想給他一記白眼,哀嘆一聲,“你就知道拿他來壓我。”
周麟一聽這話便鬆了口氣,憨笑道,“我這也不是沒辦法嘛。”
天知道我會在下一秒遇上個什麼玩意兒。
著食恰畢。
顧諒擦擦嘴,自然知曉周麟心中的腹誹。
這人外憨內騷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裝作不知道
逢衣軒的掌櫃是個年輕的婦人,家中有兩個弟弟,皆是安州學堂裡年輕一代的翹楚,也是阿崽的同窗。
只是前世遭逢巨變,這好好的一家子最後死的死散的散。
“客官,需要些什麼嗎?”
顧諒和周麟一進門,掌櫃的就笑著迎上來。
周麟站在一旁朝她點頭,“崔掌櫃,前日我託你做的新衣做得如何了?”
崔掌櫃一聽是熟人,手掌一拍,笑呵呵的,“哎呦,是您呀周醫師,你讓我們做的新衣昨晚就取線了,我呀,就等著您帶著郎君來試試這衣裳合不合身,合不合意了!”
周麟客氣的笑在她這話說完之後就僵在了臉上。
連忙拉著顧諒解釋,“崔掌櫃誤會了,這是我替我朋友做的,我身旁這位才是新人。”
周麟向她介紹完顧諒之後,崔掌櫃立馬俯身向他們道歉,期間還偷偷多瞧了顧諒一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