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裡，沈知願半身浸在斑駁樹影中，修長的脖頸線條延伸至微敞的領口，連膝蓋上那片被揉皺的梧桐葉都成了絕妙構圖。
沈知願的目光在那張照片上停留了幾秒，神色未變。
“你坐在樹下的樣子太有感覺了！”賀小嶼眼睛亮得驚人，不管不顧地一屁股坐在石階上，帶起一陣熱風。
“能當我的模特嗎？光影、構圖、氛圍都絕了！”
“抱歉，恐怕沒時間。”沈知願關上手機，動作不緊不慢。
賀小嶼歪著頭湊近，鼻尖幾乎要碰到沈知願的肩膀，“別這麼冷淡嘛，你的骨相特別完美，眉骨的轉折，下頜的線條...”
他邊說邊用手指在空中比劃著，專業術語一個接一個往外蹦。
沈知願不動聲色地拉開距離，起身準備離開。
“不好意思，我對當模特沒興趣。”
“等等！”賀小嶼敏捷地跳起來擋住他的去路。
他比沈知願矮半個頭，仰臉時狼似的眼睛裡閃著執著的光，“至少告訴我名字？我覺得我們會很有共同話題！”
說著還俏皮地眨了眨右眼，“就拍一張正臉！半張！四分之一！”
蟬鳴突然尖銳起來。
“還是那句話，麻煩讓開，我還有事。”沈知願語氣裡透著股不容拒絕的冷意。
賀小嶼眨了眨眼，不僅沒退，反而又湊近一步，身上藝術生特有的熱情氣息撲面而來。
“噯，你這小哥哥別這麼兇嘛，”他聲音裡帶著撒嬌的意味，嘴角卻掛著狡黠的笑，“我只是想交個朋友。”
沈知願懶得糾纏，側身準備繞開，賀小嶼卻突然伸手，指尖輕輕拽住了他的袖口。
布料被拽住的瞬間，沈知願目光落在對方手上，眉頭一跳，轉瞬間眼皮子好像也在跳。
像是要發生點什麼一樣。
“請鬆手。”沈知願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危險的意味。
聽到沈知願像是生氣了，賀小嶼卻笑了，順便還晃了晃他的袖口：“小哥哥，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呢。”
沈知願不想和他糾纏，也不管自己還被拉著，轉身就走。
賀小嶼愣了一下，猝不及防差點往前一個馬大哈。
他慌忙穩住身形，小跑著跟上，嘴裡不停歇：“喂，同學！別走那麼快！”
賀小嶼和他並肩而行，“你是哪個系的？金融？還是管理？我看你剛才在看股市分佈圖，應該不是藝術系的吧？”
他的目光在沈知願的眉眼間流連。
沈知願腳步不停。
賀小嶼也不惱，依舊笑嘻嘻的，甚至故意用肩膀輕輕撞了他一下：“害，我猜是金融系？你們金融系的人是不是都像你這樣冷冰冰的？”
沈知願終於停下腳步，側頭看他，以及自己被死死揪著還沒有被放過的袖子，眉頭蹙起一道細紋：
“同學，你到底想幹什麼？”
賀小嶼眨了眨眼，一臉無辜地撅起嘴：“不幹什麼，交個朋友啊。”
“沒興趣。”沈知願這次聲音很輕，他一根一根掰開賀小嶼的手指。
他轉身時發梢掠過一道淩厲的弧線，卻被突然加重的力道扯得踉蹌。
“哎，那你……！！”
話音未落，空氣裡響起布料摩擦的細響。
賀小嶼突然覺得虎口一麻，那隻作亂的手被人用巧勁翻折，疼得他倒抽冷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