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眸。
頂燈慘白的光線傾瀉而下，在少年漆黑的瞳孔裡凝結成兩點寒星，冰冷得令人心驚。
“抱歉，”沈知願頓了頓，語氣真誠得近乎殘忍，尾音甚至還帶著一絲困惑的上揚，“你是？”
他是真的沒認出這個只露著眼睛和嘴的......生物。
梁招月猛地咬住下唇，憋笑憋得肩膀發抖。
他看見譚旭額頭上的紗布隨著急促的呼吸一鼓一鼓，活像只被激怒的河豚。
不，河豚至少還可愛些。
這分明就是個會走路的裹屍布。
遠處傳來此起彼伏的抽氣聲，顯然還有沒反應過來的一些新生，這下是認出了這位“木乃伊”的真實身份。
“你！”
譚旭暴怒地一掌拍在桌上！
“碰！！”
餐盤震得跳起，湯汁四濺。
滾燙的油星飛濺到沈知願袖口，立刻暈開幾點刺目的油漬。
沈知願低頭看了眼。
他眉頭極輕地蹙了一下，又松開，快得像是錯覺。
譚旭的兩個跟班剛要上前，梁招月突然掀起眼皮，銀十字架耳墜寒光一閃。
兩個壯漢硬生生剎住腳步。
譚旭沒有理會身後的動靜，他的注意力全在沈知願身上。
他俯身逼近沈知願，消毒水混著煙味的熱氣噴在對方臉上：“聽說上週有‘外校的人’找你麻煩？”
“外校的人”四個字，被他咬得極重，像是要把每個字都嚼碎了嚥下去。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滑向沈知願的脖頸。
那截脖頸白得晃眼，面板薄得能看見淡青色的血管。
隨著呼吸，血管微微起伏，像是一條沉睡的幼龍，脆弱中透著驚心動魄的美感。
譚旭的喉結劇烈滾動了一下，幹渴的感覺突然席捲全身。
他突然伸手，五指張開朝那截脖頸抓去。
想掐住。
想用拇指按住那跳動的血管。
想看他蒼白的面板泛起血色。
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