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停晚眼睛盯著橙色的夕陽在對麵灰敗的舊樓房上慢慢移動,開口道:“魏斯言。”
“嗯,我在。”
“我……不知道說什麼。”
“那我來說?”
“嗯。”孟停晚點點頭。
“我本來想晚點給你打電話的,怕打擾你複習,沒想到你這麼早就給我打來了。”魏斯言輕聲道。
“複習完了,最後一張卷子都已經做完了。”孟停晚回答。
“明天考試,你是不是有點緊張?”
孟停晚遲疑了一秒,他想回答不緊張,他其實很少緊張,以前因為不遵守校紀被叫到辦公室的時候,他沒有緊張過,後來不管是每一次月考還是週考,他也沒有緊張,所以他這一次也想說“不緊張,這才算什麼?”
他的性格應該讓他說出這樣的話,但是話到嘴邊又拐了個彎,怎麼可能不緊張,這可是高考誒。
“嗯,”孟停晚說:“緊張,緊張死了。”
“保持適當的緊張是有益的,”魏斯言帶著一點笑意:“但是也別緊張死了,就一次考試。”
“我知道,”孟停晚也笑了:“我緩緩就好了,我覺得特別夢幻你知道嗎?”
“怎麼夢幻了?”
“就是……”孟停晚眯著眼睛想了想:“很多事情感覺都是上輩子的事了,可是又感覺離我很近。”
“時間很快吧,一年時間,能發生的事情太多了。”
“你知道嗎?”孟停晚繼續說:“前兩天最後一節課下的時候,教室裡的書全部都要搬走,然後我走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教室,打掃得很幹淨,但是空蕩蕩的,連後面黑板報都給擦掉了,明明十幾分鐘前還坐得滿滿當當的,那個時候我突然很恍惚,這就畢業了。”
“你是不是有點捨不得了?”魏斯言柔聲問。
孟停晚思考兩秒:“有點吧,放到以前,我絕對不會相信我居然會在離開的捨不得這裡,你當時也捨不得嗎?”
“當然,”魏斯言回答:“那天我走的時候,我突然發現我們學校怎麼這麼漂亮,就連被每一寸陽光照到的地方都恰到好處。”
“不聊這些了,顯得咱倆多傷感。”
魏斯言好像在電話那頭笑了一聲:“那你說聊什麼?你現在又知道說什麼了?”
“滾啊,”孟停晚笑罵道:“我給你說,我們前兩天喊樓了,晚自習喊的,特別有意思。”
“真的嗎?我們去年都沒有,好像說是不允許。”
“嘿嘿,還唱歌呢,王鵬程還跟著我們一塊唱,可好玩了,我發影片給你看。”
“好啊。”
後面他們又聊了很多,孟停晚八卦周楓和簡芝琪,然後聽魏斯言在電話裡說關於他們學校的同學,老師,還有他們專業的作業和課程。
電話打了很久,好像把這麼長時間沒有說的話在這一個電話裡講完了,直到夏日的夕陽完全沒入山間,天空變成澄澈的深藍色,電話才結束通話。
結束通話前,魏斯言和他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不管最後結果怎麼樣,孟停晚,你真的特別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