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魏易的語氣帶著不可反駁的嚴厲。
“我知道，”魏斯言說：“我說我很滿意我的高考成績，其實不只是高考成績，從小到大我對我的成績都還算得上滿意，只是你們每一次都說我不夠好，我也不敢反駁。”
“不說成績的事，”沈玲華溫和的語氣裡也帶了幾分怒意：“誰教你的在別人說話的時候打斷別人的？”
“對不起……”脫口而出後，魏斯言自己都愣了一下。
無數次，在面對他們的責怪和批評時，他總是會下意識的說出這三個字。
盡管沒有任何意義，唯一的作用就是在生氣的父母面前表現出來讓他們滿意的態度。
“你認為現在你的高考成績很好嗎？”魏易繼續說：“你認為你丟的這些分都是該丟的嗎？怎麼一點上進心都沒有？”
“那又怎麼樣？”魏斯言語氣平緩：“我已經高考結束了，這已經是最後的結果了，總不能去複讀吧？”
說完這句話，客廳裡陷入了沉默，沙發上的魏易和沈玲華對視了一眼，又轉過頭來緊緊皺著眉。
魏斯言繼續說：“這麼多年，你們很少誇我，其實根本就是沒有誇過，我不知道怎麼樣才能讓你們滿意，考滿分嗎？可是我做不到，不知道你們到底想要的是怎麼樣的一個兒子，在所有人都說我優秀的時候，你們一直在否定我，所以我有時候有點看不清我自己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你現在說這些是什麼意思？”魏易開口打斷他：“你的意思是你的成績沒有達到最好，是因為我們從來沒有誇獎過你？”
魏斯言聽完他的話，就垂著眼閉了嘴。
他在思考，他們不是大學教授嗎？在學校裡的時候也是這樣教育學生的嗎？
好像父母就是這樣的，允許自己打斷別人說話，但接受不了自己的孩子打斷自己說話，並且曲解孩子的意思，然後讓自己更生氣。
“我們不是為你好嗎？我們不是希望你能得到一個最好的結果嗎？我們不是希望你能學會反思自己嗎？”沈玲華說：“怎麼還成我們的不對了？”
眼看事情就要往不可控制的方向發展，魏斯言停下了與他們辯駁：“是為我好，你們都對。”
“那不就行了，”魏易的語氣終於緩和一些：“還有，成績出來了，志願想好填哪裡了嗎？”
“靜海。”
魏易再次皺起眉：“這麼遠？就在雲城大學不好嗎？我們還能照顧你。”
魏斯言光是想著這樣的場景就覺得窒息，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不用，我喜歡靜海。”
“雲城大學也是國內知名大學，你的成績完全夠，離家近點不好嗎？”
“不好，”魏斯言直言：“在這裡的生活我已經過了十八年了，想改變一下。”
“你聽我們的不會錯的，靜海太遠了，你在那邊人生地不熟的，怎麼能照顧好自己？”
“我已經是個十八歲的成年人了，有最基本的自理能力和適應能力。”
“行，”魏易突然間同意了：“你第一志願填雲城大學，其他隨便你。”
第一個填雲城的話，按他的成績，很大機率就會被錄走，魏斯言不明顯的冷笑了一下，這哪裡是同意他。
他覺得很累，一直站著說話，腿有點酸，生理和心理上的疲憊好像一直壓著他。
他覺得沒有什麼繼續說下去的必要了。
於是他蹲下來，短暫的得到了一點休息，終於緩了一口氣。
魏斯言蹲著沒說話，他聽見沈玲華依舊在滔滔不絕：“對了，我還聽說你交了個高二的朋友，關系很好。”
魏斯言抬眼看著她。
“我問過你們班主任，他成績很差，還抽煙打架，你還幫助他學習，所以你的成績才一直沒有達到最好。”
她的眉毛緊緊皺起，魏斯言聽見她接著說：“這種人你和他交朋友幹嘛？以前就算了，以後別再和他聯絡了，免得他再影響你大學的生活。”
魏斯言感覺到一股火氣在心裡爆發，他站起來，因為血液不迴圈，眼前猛地一黑，扶了一下自己的膝蓋才恢複過來。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有點冷的：“那種人？他是哪種人？好像你們還沒有見過他吧，他從來沒有影響到我，況且他現在也在慢慢變好，我的社交圈我自己能夠去篩選，就這樣吧。”
說完魏斯言就往門口走去，準備換鞋出門。
“你去哪？”魏易的聲音還是有怒意的。
“玩。”
魏斯言留下了一個字，就開門出去，客廳裡只剩下門被關上的聲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