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過往
“你不想問些什麼嗎?”孟停晚坐在臺階上,沒有轉頭看身邊的人,眼睛盯著虛空中的某個點。
“想。”身邊魏斯言的聲音響起:“但你不想說就不問了。”
孟停晚轉頭看他一眼:“你不是說你猜到了嗎?說說看。”
魏斯言看著他,緩緩開口:“你爸欠別人錢,然後跑了,要債的找不到你爸,就來找你和你媽。”
回答魏斯言的是沉默,魏斯言也不用他回答,只是偏過頭看著他的側臉,兩個人靜靜的在臺階上坐了一會兒。
“小時候,”孟停晚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我媽和孟遠關系不好,我記憶裡他們總是在吵架,每次一吵架,我就被我媽鎖到房間裡去,趴在門邊聽孟遠暴躁的吼叫,還有我媽聲音顫抖的回複。”
“至於為什麼吵架,理由很多,那時候家裡沒錢,一個月就兩千多的進賬,孟遠又是個好賭的渾蛋,整天輸錢,我媽就不高興,說他兩句,”孟停晚說著突然冷笑一聲:“他居然更不高興,於是就暴跳如雷,他哪來的臉啊。”
魏斯言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是坐在旁邊安靜聽著。
孟停晚繼續說:“一開始還好,吵架只是吵,不管罵得多難聽,也從沒有動過手,但後來,他輸的越來越多,脾氣也就越來越暴躁,吵架的時候居然和我媽動手。”
“但是孟遠是一個非常懦弱無能的人,動手都不敢下重手,只敢輕輕推我媽,扇巴掌算是比較嚴重的了,可就算是這樣,也算是家暴,也就是小時候我不懂事。”
“他還是愛賭,每天在各個棋牌室跑來跑去,有一次因為打牌忘了時間沒去上班,工作都給搞沒了。”
孟停晚聲音很平靜,沒有任何波瀾,像說的不是他自己的事一樣,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個時候的家到底有多麼易碎,自己又是經過多長時間才能這麼平靜的說出來。
魏斯言覺得自己現在應該做點什麼表示一下安慰,於是他伸出手在孟停晚背上拍了拍。
“然後更是每天沒事找事和我媽吵架,從我記事開始,家裡基本上都是充斥著怒吼和哭聲。”
“後來可能是因為實在沒錢給他去賭了,他居然說要學別人做生意,弄了個服裝廠,孟遠那個破腦子怎麼可能做的起來,最後賠了,做生意的錢是找老家一個土豪借的,也還不上,最後跑了,直到今天。”
“他跑的那年我初二,“孟停晚說到這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一樣,轉過頭來的時候臉上居然帶著一點得意的笑:“我初中成績很好的,二中可是憑我自己的實力考上的。”
魏斯言也笑了,點點頭:“嗯,知道了,學霸。”
“靠,別這麼叫我,我現在又不是學霸。”孟停晚臉上的笑意又消失,繼續剛才的話題:“你知道最惡心的是什麼嗎?他在外面找小三。”
“孟遠跑的那天,那個女的找不到他,就跑到家裡來,非說是我媽把他關起來了,死皮賴臉非要我們把孟遠交出來,還扇了我媽好幾下。”
“你怎麼做的?”魏斯言輕聲問。
“我一巴掌給她扇飛了。”孟停晚說:“那天我們才知道,孟遠搞出去的錢,一半是賭輸了,一半是給小三用了,那個女的那天來從上到下穿的都是名牌,好多我媽這麼多年聽都沒聽過的品牌,全是孟遠買給她的,那女的還炫耀來著。”
“那天我才知道,原來孟遠在牌桌上也不是隻會輸,贏的錢也不少,全給那女的了,裡面甚至可能還有我媽的工資。”
“說完了,臥槽,氣死我了。”孟停晚最後感嘆。
魏斯言聽完孟停晚說的話,靜了一會兒,才說:“為什麼初中的時候成績好,高中就不好了?”
孟停晚有點怔愣,沒想到他會問這個。
他認為魏斯言可能會問孟遠欠了多少,或者這麼多年有沒有過孟遠的訊息,又或者後來那個小三有沒有再來。
可他的問題偏偏是關於孟停晚自身的。
“初中的時候覺得應該要好好讀書才能有出路,才有能力帶我媽走,”孟停晚回答:“後來上了高中,孟遠跑了,我媽就病倒了,到現在身體都不是很好,如果我還要上大學,就還有七年需要我媽不停地供我,可是她沒有這個能力了。”
“所以我想著,這三年我先兼職,等畢業了就可以找個班上,早點賺錢。”
“你甘心嗎?”魏斯言問:“你明明可以學好,可以得到更大的平臺,真的想要一輩子呆在這個連電線都開膠的城南嗎?”
“當然不甘心,”孟停晚轉過頭:“那我怎麼辦?上大學要花錢,學費,生活費,都是不小的數目,我媽已經很辛苦了。”
“那你有想過你媽希望你這樣嗎?”
孟停晚低頭看自己的鞋帶。
“讀書的意義從來不是把試考好,它可以把你抬上更高的平臺,站的高,就能看的遠,很多事情就能迎刃而解。”魏斯言說:“孟停晚,我不希望你這樣。”
“別跟我說這些大道理,你家和我家情況又不一樣。”
魏斯言說:“但你喜歡優秀的自己。”說著他站起來:“還有,下次又遇到這些人的時候,可以報警,我該走了。”
孟停晚這才抬頭,有些疑惑:“你剛剛不是說你報警了嗎?警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