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許意微不可察的嘆了口氣，他揉了揉顧輕言頭發，道：“我要怎麼才能給你安全感呢？我總有種感覺，在你的悲觀情緒到達頂峰的時候，你會推開我，對不對？”
顧輕言不應聲，算是預設了。
“說出來，像你之前那樣，好嗎？”
“好吧，我時常覺得我是一個很爛很爛的人，我不知道為什麼你會喜歡我，會跟我在一起，我之前在你面前耍些小心機，想讓你可憐我，心疼我，那時候我覺得，可憐也是愛……但是人總是貪心不足，現在我又這樣，是不是特矯情？”顧輕言還是將心裡的事描述出來了。
沈許意反思了兩秒，道：“我的愛有那麼沒實感嗎？”
顧輕言：“是我貪心。”
沈許意又默了兩秒，是自己平時處處留情給顧輕言留下什麼不好的印象了嗎？然後他又說：“首先，喜歡是沒有理由的，這是一種很純粹的情感，你站在那，我看到你，我就很歡喜，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歡喜，你懂嗎？”
顧輕言不說話。
沈許意又道：“那你說說你為什麼會喜歡我？是喜歡我技術好還是臉蛋好？如果我不是職業選手，我那天也沒有救你，你還會喜歡我嗎？”
“會啊。”顧輕言脫口而出，“你就是你，跟別的沒關系，我喜歡的就是你這個人……”
“這不就行了？同樣的道理，怎麼放在你自己身上你就想不通了呢？”沈許意繼續道，“人無完人，每個人都會有缺點和陰暗面，難道你會因為我很陰暗就不喜歡我嗎？”
“不會。”顧輕言回答的很快。
“看，答案已經出來了。”沈許意吻了吻他的額頭，“從我決定要跟你在一起之後，我就已經選擇了包容你的所有。”
“顧輕言，我也沒你想象的那麼好，我很自私的，可能在你看來我們在一起很倉促，但是那是我深思熟慮很久的結果，很多個轉輾反側的夜晚我都在想，我夠不夠愛你，這些愛能不能形成一個我們中間的固定聯系，我不喜歡被束縛，一般來說我並不想讓這些關系線條限制我，但是你那晚哭得那麼慘，我就想，自由跟愛你不沖突，於是我跨出了那條界。”
“可能我平時的處事作風讓你覺得我多情，讓你沒有安全感，我會收斂，我進修一下男德，但你要在我這裡的地位方面自信一點，嗯？”
“你知道你那通電話讓我多心慌嗎？感覺你下一秒就會說分手，你要整若即若離那一套我會瘋的，但好在你沒有，在你我之間，我希望那條線能更結實一點，好嗎？”沈許意語速很慢，聲音微微有些顫抖。
顧輕言在他頸間蹭了蹭，他又想哭了，艱難地將淚意忍下去道：“對不起……我愛你……”
……
第二天，清脆的鳥叫聲和柔和的太陽光將他們喚醒，兩個人睜開眼對視了兩秒，貼了貼臉頰。
“起？”顧輕言問。
“起。”沈許意伸了伸懶腰，打了個哈欠，暖洋洋的太陽光照在他臉上，柔和異常。
兩個人簡單地洗漱過後，又把院落屋子收拾了收拾，兩個人侍花弄草倒也安寧。
中午顧輕言帶沈許意吃了自己小時候常吃的肉醬面，又在周邊逛了逛。
“我想去再看看我父母。”逛得差不多的時候，顧輕言開口道。
“那就去。”沈許意點點頭。
“你……能陪我一起嗎？”顧輕言還是說了出來，他其實有點擔心沈許意會不願意。
沈許意抬頭認真地看著他，應了聲好，又道：“我需要做點什麼準備嗎？”
“沒關系，就是……過去看看他們而已。”顧輕言拉過他的手捏了捏。
沈許意還是買了兩束藍色風信子帶了過去，兩個人將花放在墓碑前，又站好。
片刻的沉默，兩個人分別在心中跟兩位逝者對話。
這些話顧輕言當著沈許意的面說不出口，他在心裡對父母說：“媽，爸，這是沈許意，我很喜歡他，他也很愛我，我們剛在一起沒幾天，就讓人家來看你們不太好，但是我還是想給你們看看。以後的路我想和他一起走，不知道你們會不會認同我，但事實就是，我以後餘生都想和他一起度過。前面幾年，我過的不順遂，但以後有他在我身邊，就是順遂。”
“如果你們祝福我們的話，就請飛來兩只蝴蝶告訴我吧。不飛來的話，我就當你倆睡著了，我剛說的你們都沒聽見，預設祝福了。再不濟的話，我就堅持唯物主義。”
沈許意本來覺得這麼快的流程不太好，擔心人家父母大發雷霆罵他拐走人家寶貝兒子，但既然選擇了這條路，他就已經預想到要擔的責任了。他在心中默默先跟顧輕言父母道了個歉：“叔叔阿姨對不起，我很抱歉把你們的兒子拐跑了，但是我會對他負責的，我很愛他，請你們放心，以後我不會再讓他傷心難過了，我會讓他做一個快快樂樂的傻小子，讓他被幸福包圍。可能這些話聽上去很油嘴滑舌，但我是認真的，既然決定確定這份關系，我就會對他負責到底的！”
兩個人就這樣各自在心中對著亡者一通輸出，一言不發的。
神奇的是，不知道從哪裡飛來的兩只藍色蝴蝶，撲到了他們帶來的那兩束花上，都是藍色，不是很顯眼，沈許意先開了口，給顧輕言指：“看，有蝴蝶。”
顧輕言看了過去，看清楚的那一刻，低頭笑了起來，越笑越烈，後面笑得很大聲，在墓園裡極其詭異，沈許意不理解拍了拍他的背：“怎麼了這是？”
顧輕言笑得停不下來，可是，笑著笑著就哭了，淚珠在太陽的照耀下十分晶瑩。
你們的答案，我知道了。謝謝，我愛你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