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吳捷一下午都沒在學校看見阮寧。
墓園裡冷冷清清,充滿生機的綠意成濤在這裡顯得陰森冷寂。
這是b市最貴的墓園,俞昭的葬禮事宜全都由阮寧在背後操辦,墓園也是他安排的,只有他知道俞昭葬在這裡。
免去了俞昭死後還要被吸血鬼似的家人或者不相幹的陌生人打擾的風險。
碑上黑白模樣的年輕人緊緊抿著唇,透著拒人千裡的冷漠。
真是奇怪,阮寧想,他活著的時候幾乎都是在對自己笑,就連在鏡頭裡也是笑意盈盈的,卻在最後不肯笑了,穿過墓碑冷冰冰注視著世界。
也在冷冰冰注視阮寧。
阮寧把花束放在碑前,花是請花店老闆幫忙搭的,他不知道俞昭喜歡什麼花。
白白嗚咽一聲,兩條腿扒上墓碑,伸出舌頭舔了一口俞昭的遺像。
“如果不來看看你,我都要忘記你長什麼樣子了。”阮寧蹲下去仰頭看著他,自嘲似的笑了下,“可能我是真的薄情寡義。”
沒來的時候,阮寧有許多話想說,過來了,看見俞昭的遺像,所有的話說不出口。
這座墓碑就像是一座罪孽臺,提醒著阮寧他犯下的罪惡。
除了母親給的好容貌和父親的顯赫家世,他一無是處,只會辜負別人。
夕陽灑落墓園,碧浪接天翻湧,白白伸出舌頭舔了下阮寧的手指。
他朝白白笑了笑,撫著它順滑幹淨的皮毛。
“我現在倒是學會給它洗澡了。”阮寧說,“就是它有時候還是不聽話,愛在水裡鬧騰。”
以前的時候都是俞昭跟在他後面說話,現在人家厭了,決定不再討好他,他反而絞盡腦汁對著不會回應的人開啟話題。
他想,自己也是夠賤的。
白白靠著他的小腿趴在地上,眼皮耷拉著,他抬頭看了眼漸紫的天色,視線慢慢往下,俞昭面無表情的臉陰森森望著他。
他忽然冒出一個想法,為什麼不可以像俞昭一樣呢?
死多簡單啊。
藥片一吃,匕首一劃,再不然跳樓、車禍、煤氣,那麼多的方法,捱過死亡前深沉的恐懼和短暫的痛楚,就將身歸虛無。
他有些心動,又有些忐忑。
白白汪汪叫了兩聲,阮寧回過神,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在想什麼,對上俞昭冰冷的視線,他驚起了一身的冷汗。
涼風吹過來,他打了個寒顫。
手機放在貼近大腿的口袋振動兩下,他抱起白白,最後再深深望了眼墓碑。
白白扒過阮寧的肩膀,黑汪汪的眼睛彷彿沁出水霧。
“回去後給你加餐。”阮寧給它扣上安全帶。
手機裡的資訊是一個陌生人發出來的,阮寧皺了皺眉,看著螢幕裡粉嫩嫩的小貓打招呼表情包,正要拉黑刪除,那邊又發來訊息。
“我叫白喬樺。”
阮寧把視線移到兩人加好友的時間上,一下子想起來這是誰了。
那個連搭訕都不會的小帥哥。
“學長,你好。很抱歉打擾你,如果你現在有空的話,方便把紙巾連結發給我嗎?”
阮寧:“……”
太有禮貌了,太規矩了,如果不是他看見自己時那副忸怩害羞的表情,阮寧真的會以為他就是單純喜歡香香的衛生紙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