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桐挑眉,對他突如其來的主動感到詫異。
“我在附近兼職。”
宋汝南偏過頭眼神看了看他,隱約想起來什麼,弋桐的目光盯著他不放,意圖從他的表情裡察覺出什麼。
他低下眸,睫毛遮住暗湧的情緒。
電光兇猛地劈開天際,弋桐心裡一驚,合上了雨傘,瓢盆大雨立馬潑濺滿身。
攔不到計程車,也不能開啟手機,兩個人一路沉默,在加大的雨勢和轟隆雷聲裡跑到地鐵站。
“弋桐。”
下了扶梯,宋汝南突然開口。
弋桐腳步一頓,有些詫異地扭頭。
“我剛才想起來你是誰了。”宋汝南說,“我們的確見過。”
弋桐笑了下:“難得你還能記起來。”
他說完,兩個人再也沒話要講,各自往相反的方向轉身,誰也沒有回頭看一眼。
地鐵裡有人好奇地偷瞄宋汝南,他往後捋了把沿著發稍掉水珠的頭發,面不改色。他本就氣質冷肅,把頭發往後順露出光潔的額頭,一綹濕發垂著,更添冷硬。
宋汝南看向窗外,在乘客如速寫陰影的車廂畫裡,他清晰地看見了自己的臉。
很不討人喜歡的臉,兩頰無肉,唇瓣薄窄,淩厲的眉眼總像是要固執地對抗全世界。
很像那個男人,仔細看,也能有幾分阮靈的影子。
也許真的是一脈相承的刻毒,那個男人死了,劣質基因卻刻在兒女的身體裡。
壞極了的父親前後擁有過一個溫柔的妻子和天真的女友,她們又生下了繼承病態因子的孩子,迴圈往複的命運。
所以他們生來就有原罪,都應該下地獄。
曾經,歲月漫長,宋汝南被困在密不透風的黑暗裡,只有一條閃著光的出口。
他跑啊跑,出口卻總也沒有盡頭,光芒越發微弱。
他未感疲憊,出口卻被一隻穿著人裝的白熊推著石頭堵住。
他渾身濕漉漉,身體靠著門滑落,在門板留下水痕,沾濕地板。
懷裡有一副相框,裡面框著一個憔悴女人的黑白照片。
宋汝南把她籠在懷裡抱緊,沉沉閉眼,雨珠拍打窗玻璃。
窗外被雨痕扭曲的輝煌金光流蕩,浮現一雙寂寞的眼睛。
阮寧坐在飄窗等得睡著,他開啟手機,只剩下百分之二十的電量,弋桐沒有回電話。
他用阮靈深重打擊了宋汝南,這次他贏的漂亮,唯一一次徹底贏了。
但是沒有意義。
弋桐不在這件事之內,宋汝南失去的東西與他無關。
什麼都沒得到的阮寧體會到了虛無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