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衣衫上沾滿了紅中透紫的酸梅湯漬,弋桐低頭扯了下衣服,自認倒黴地嘆了口氣。
一隻手給自己遞上來一包紙巾,弋桐抬頭看見是給他們上菜的服務員。
“謝謝。”弋桐道謝,一邊小心翼翼避開玻璃碎片下樓梯,一邊抽出紙擦衣服。
“你撞了人不該道歉嗎?”
下到中間平臺的弋桐聞聲仰起脖頸回頭,才看到阮寧並沒有和他一起走,而是站在原地和服務員對視,兩人之間的氛圍劍拔弩張。
“阮寧……”
“放心,只是和他協商一下剛才的事。”阮寧轉頭對他溫和說道,“你去一樓的衛生間處理一下吧,你的手也髒了。”
阮寧斯文的長相極具欺騙性,加上他偏細的輕柔嗓音,不瞭解他的人從來不會對他的一言一行報以質疑其道德的想法。
他如現在這樣笑一下,燈光模糊他深藏皮囊之下的陰翳,任誰看都是一個善良講理的好人。
宋汝南的目光往下瞥了眼弋桐在一樓樓梯拐角一閃而過的背影。
他雖然站在高處但是並不高高在上,又睨了眼同一臺階的阮寧,眼底劃過一道冷嘲,“該道歉的不是我。”
阮寧聲音冷下來:“你什麼意思?”
宋汝南的眼睛定格在地上的玻璃碎片,在天花板投下的白光下,尖銳透明的碎片很容易被人忽視。
他沒繼續搭理阮寧,蹲下來去撿碎片。
玻璃在折射出銀白的反光,瞧上去透著冷。
阮寧挽唇笑了笑,因他眼底的漠然,唇畔似乎帶著冷意。
他慢慢蹲下,兩個人彎曲的手肘在彼此沒注意的時候衣料産生細小摩擦。
手掌被包裹,宋汝南掀起眼皮看著眼前人。阮寧五指彎曲攏住他的掌心,尖銳的碎片刺破面板,從被握成拳頭的掌縫裡窺見幾絲紅。
“要小心撿啊。”阮寧關心道,“別傷著自己。”
宋汝南低眸看著自己和阮寧相碰的手,迅速把自己的手掌抽了出來。
他扔掉掌心裡的碎片,淡聲:“我說過,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你這……你他媽!!”
阮寧的嗓音驟然高亢,刺破了客人們悠閑享用晚餐的氛圍。
後頸被人緊緊按著,膝蓋就跪在臺階的玻璃碎片上,痛感幾乎要穿破神經。小腿因為順著向下的階梯跪,整個人搖搖欲墜,只得依靠宋汝南在後面提著他才不會滾落樓梯。
“宋汝南。”阮寧抓緊扶手,從一開始就在維持的良好風度全被他跪碎成這一地的玻璃,“你找死!”
他似乎聽到了身後的一聲輕笑:“現在是誰更容易死?”
“你……啊!”
阮寧一聲痛叫,宋汝南又踹了他大腿一腳!
他控制好了力氣,不至於讓阮寧順著樓梯滾下去,但壓著碎玻璃的膝蓋已經血肉模糊,連著整條腿都繃緊了肌肉感受著能把心髒揪成一團的疼痛,被這麼踹一下,阮寧有一瞬痛到窒息。
阮寧快咬碎牙根:“總有一天我要讓你跪下來求我。”
不說話的宋汝南宛如身後來索命的厲鬼,聞訊趕來的經理被他身上的肅殺氣息嚇得呆在樓梯口。
聽見動靜的阮寧奮力扭過脖子吼道:“你還愣著幹什麼?把他給我拉開!”
即使現在只能看到這個客人狼狽的背影,經理也能從他一身不俗的行頭中看出這人他惹不起,聞言回過神焦急忙慌地下去。
“你……你這是幹什麼!?”
經理快被宋汝南嚇得一口氣背過去,心裡直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瘋了,也不看看這是什麼人就敢得罪。
“你趕緊鬆手!”
經理攙過阮寧的胳膊,暗罵自己當初真是瞎了眼同意他過來兼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