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劍重新放回劍鞘,這個動作也幾乎完美無缺。蘭吉艾把冬霜劍還給波裡斯的時候似乎注意到了波裡斯的眼神。
「我拿劍能做的動作也就只有這麼兩下。」
波裡斯無法理解似的反問道:
「怎麼可能不學劍術而只學那些動作呢?好像並不只是簡單地練習過一兩次動作啊。」
蘭吉艾的臉上出現了自嘲的笑容。
「的確是這樣,因為這是那些貴婦人們喜歡玩兒的。她們一方面喜歡長得像少女的侍童,另一方面又喜歡從他們身上得到一些男性魅力。」
蘭吉艾說的話往往超過了十三歲的少年所能表達的東西,有時那些話過於尖刻,以至讓波裡斯覺得無法理喻。蘭吉艾似乎已經忘記有關劍的話題,坐回到椅子上,說道:「以前少爺是不是想了解我?」
所以也能理解剛才說的話。對於作為貴婦人侍童的不甚愉快的記憶。
波裡斯點點頭。
「對。」
「你能不能也對我講講少爺過去的事情?」
他無法理解為什麼突然問這個。起初覺得他是一個冷酷無情的少年,但有時也能說一些如此坦率的話。
「我其實沒什麼……可以說的。」
「您的意思是說有些人的生活充滿故事嗎?」
波裡斯因為這意外的回答而抬起頭,但蘭吉艾只是笑了一下,對他來講那是難得的微笑。
「沒有人想成為別人議論的話柄,我想聽一聽您平凡的故事。」
已經聽過對方並不願意提起的故事,輪到自己,如果不答應人家的要求,似乎不太可能。片刻後,波裡斯慢慢點了點頭。
故事開始了。為了不超越伯爵所設定的範圍,故事的內容自然集中於小時候的回憶。那時是幾歲呢?五歲還是六歲?
開始談及他的人生中印象最深的人物耶夫南的時候,他情不自禁,身體開始有點顫抖,但後來就好了。他盡量自然而然地說著,他不想在他表述笨拙的故事中將耶夫南所擁有的光環泯滅掉。
在波裡斯的記憶中,耶夫南是一個有很多想法的人。波裡斯經常費勁半晌才能找到在某處獨立思考的耶夫南。當弟弟出現在他的面前,做出「終於找到你了」的表情時,「隱者」耶夫南只好乖乖地起身,然後半埋怨似的用手推了推波裡斯的頭,兩個人就一塊出去玩兒。
蘭吉艾已經感覺到了波裡斯的故事中所流露出的深情。當他提起耶夫南的時候,他就集中精力、洗耳恭聽,波裡斯立即感覺到了。蘭吉艾心中感受到的關愛只有在面對蘭吉美的眼光中才能表現出來。
或許,他已經習慣於珍惜某人的心情。
故事逐漸轉到最近的事情,終於談到了離開住宅時的事情。波裡斯猶豫了半晌,終於讀到有關布拉德叔叔的不幸,只是說爸爸因意外事故在沼澤邊上去世了。
這麼一說,就無法很好的解釋有關耶夫南的死亡。本來就不會編故事的波裡斯頓時結巴起來。剛才講了這麼多有關耶夫南的事情,當然不至於現在說不太清楚他是怎樣去世的。
蘭吉艾靜靜地說道:「所以……少爺的哥哥去世的時候,少爺因為傷心過度,不太清楚那時的情況。」
自己無法記憶的事實上並不是那個。他不自覺地抹去了那段只為自己茍且偷生而逃跑的時候的記憶。但清楚一切的哥哥對當時發生的一切並沒有半點埋怨,也沒有再次提及。對耶夫南而言,那並不是原諒與否的問題。他認為弟弟因為害怕而做出那樣的行為是情理之中。
「是……嗎……」
蘭吉艾雖然冷酷,但有時卻出乎意料地體貼人。他看看波裡斯的臉,沒有再往下問,只是說道:「我很羨慕那些即使是死了也能留在別人心目中的那些人。有些人就算是活著,但在別人心目中卻半文不值了。」
什麼意思呢?
蘭吉艾接著說道:「如果少爺的話,當時會怎麼做呢?」
「我……」
這對波裡斯來講是個很難回答的問題。蘭吉艾已經察覺波裡斯一定有過十分痛苦的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