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裡斯抬著頭咬牙切齒地看著對方說道:「但這是我的劍。我就當您暫時借來看看,現在請物歸原主。」
渥拿特先生背對著月光站著,他看著波裡斯輕輕閉上了雙眼。波裡斯覺得他的神情有種說不出的滋味。他聽到了意料之外的聲音:「你把它放下?」
波裡斯緊握手中的劍,渾身?嗦起來,然後用力說道:「難道您想說是從別人家的桌子底下撿來的嗎?」
「那你有沒有重新找回來的能力呢?」
波裡斯並沒有畏懼,他抬起下巴注視著對方,
「真是令人無法理解,我一直以為您是來當我的劍術先生的。」
這句話的意思是「如果不是的話,難道是賊嗎?」
逆光中的臉頓時扭曲,顯出難堪表情。
「小家夥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但這並不是像你這年幼的小孩能拿的劍。」
「小孩子也有長大的一天。」
月光躲到雲彩裡去了,它那最後一道光芒如同劍刃劃過兩個人的面頰。渥拿特的聲音中已沒有了笑意。
「在這之前這把劍首先會渴望你的血。我鄭重問你,你是怎麼拿到這把劍的?這就是很久以前就銷聲匿跡的冬之劍嗎?」
此時已無法隱瞞什麼。波裡斯昂起頭來,簡單明瞭地答道:「如果你說的是冬霜劍,正是它。」
「呵。」
渥拿特並沒有將冬霜劍放進劍鞘,彷佛隨這般就足夠擊倒對方此時誰也無法知曉他到底在想什麼。難道僅僅只是拿學生開玩笑從而盡老師的職責嗎?或者真的對這把劍有佔有的慾望而不想交出來?
他歪了一下頭,仔細端詳著波裡斯。他好像在研究什麼東西般沉默半晌,然後說道:「如果我沒猜錯,你本姓……貞奈曼?奇瓦契司的貞奈曼,一個擁有冬雪神兵兩件東西的家族,是嗎?」
波裡斯沒有正面回答。
「這對您很重要嗎?現在站在您面前的少年是波裡斯?培諾爾,其他的您沒必要知道。」
這時他好像已經下定決心,將冬霜劍插入了劍鞘,他的這個動作比波裡斯知道的任何一個人的動作都要迅速而自然。
「不妨明確地告訴你,劍不會還給你。」
波裡斯的眼睛頓時暗淡下來,他簡捷地答道:「請還給我,一定。」
渥拿特把眼睛?成一條縫,斬釘截鐵地說道:「當然你可以奪走它。」
波裡斯向後退了一步,把身體放低了一些,將外套抖了抖,露出了劍柄。
他知道對於面前這個人,威脅是沒有用的,然而自己就算死在這裡也不能讓冬霜劍落入別人手中,只要還有一線希望,他就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劍落入別的人手中。
他著重的並不是劍,而是他的意志。
「如果想就這樣離開,就請您殺了我吧。」
暗紫色的雲彩不斷變幻著方式快速流動著,月亮則不時露出那張臉。沉默的夜如同正屏息期待著。
突然,渥拿特大聲笑出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笑聲如同晴天霹靂一般清脆而響亮。使波裡斯的心髒瘋狂的跳動,如同鼓點在不斷敲響。
渥拿特笑了半晌,單膝跪在地上將自己的視線與波裡斯持平,然後注視著他。
「真是難得一見的家夥,不要用這種目光看我,我不會搶走你的東西,當然也不會斬小孩子。你不會認為我要躲開你的劍吧?好,要不要和我比一比?」
「……」
渥拿特對著沉默的波裡斯繼續說道:「既然我答應教你就不會反悔。就算你覺得我是一個不講信用的家夥,那也只能怪我自尋煩惱。但我已經和伯爵約好一直教你到明年春天,我會遵守這個約定。所以我不會傷害你,怎麼樣?」
「你究竟什麼意思?」
波裡斯仍然絲毫沒有放鬆下來。
「也可以說直至那時,我每天都會給你從我手中奪劍的機會,如果你成功了,我絕不再碰冬霜劍。但是直至我走你都沒有成功的話,要麼我刺你一劍,或者你將劍歸我所有。你明白我說的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