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看著這一盆盆的血水，彷彿看到了當年的自己，整個人的氣勢都跟著一變再變。
“皇上，這件事情必須要給王貴人一個公道。後宮裡什麼時候都這麼見不得人了？那些見不得臺面的手段也敢拿到哀家的眼皮子的底下了？”
太後的聲音裡滿是寒意，饒是肖言瑜都忍不住皺眉，“母後放心，兒臣定然把這件事情查的水落石出！”
太後的身子骨終歸是比不上當年了，王貴人的這胎要處理起來定然還需要很多時候，太後也沒有在這裡多等，得到皇上的保證也就擺駕回宮了。
太後沒走多久，江煙雨就走到了肖言瑜的身旁，“皇上，這件事發生的意外，皇上龍體要緊。”
肖言瑜眼神裡帶著幾分迷茫的看著一旁的江煙雨。忍不住就想到了這個人的溫柔體貼，一把就把人抱在了自己的懷裡。
“煙雨，朕的孩子就這般沒了。”肖言瑜這句話露出了很久沒有露出的迷茫和疲憊。饒是江煙雨都沒有料到王貴人的事情能帶來這麼多的好處。她在眾人看不見的地方眼神裡露出幾分得意。
王貴人也好，趙祈也罷，就算得寵，就算懷上了龍種不照樣鬥不過她江煙雨不是嗎？
“都是臣妾的不好，臣妾也沒有這個經驗，竟是讓皇上經歷了這般的痛苦。”江煙雨的聲音裡慢慢的都是自責，讓肖言瑜都忍不住想要把人好好寬慰一下。卻是在這個時候，王貴人的屋子裡傳來了一聲聲嘶力竭的嚎叫。
“我的孩子啊！”
王尚書本來被江煙雨和肖言瑜的動作刺激的忍不住皺眉。卻是在聽到這聲喊叫之後，不由自主的落下了眼淚。
王貴人何嘗不是他放在手心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的掌上明珠？什麼時候又受過這樣的委屈。剛剛那聲音裡包含的痛苦他又何嘗聽不出來？越是這般想著，王尚書對趙祈的恨意又多了一分。
屋子裡的聲音並沒有停止，王貴人的聲音裡充滿了痛苦的怨恨。一聲高過一聲，就像是想要把這輩子的不甘都嘶吼出來一樣。肖言瑜被這聲音裡的痛苦生生釘在了原地，不知道自己是應該進去看看，還是轉身逃開。
這個時候門從裡面被人一把推開，聽雨滿頭大汗的跑了出來，一下子跪在了肖言瑜的腳邊。
“皇上，求您進去安慰安慰我家娘娘吧。娘娘對未出世的小皇子充滿了期望，如今沒有了，娘娘受不了這個打擊，現在已經不想活了啊。”
聽雨的話說的真切，卻也是沒有半分摻假。王貴人真的不知道小産會是這樣痛苦的一件事情。身體裡傳來的陣陣痛疼不斷的撕扯著她的神經，她彷彿看到空中一個孩子滿懷怨恨的眼神看著自己。王貴人隱約覺得那個就是自己的孩子，如今是自己這個當母親的親手的毀了他！她覺得自己的心都被人高高的舉起，狠狠的摔下。似乎是覺得她這樣不夠疼，還在上面來回踐踏一般。
王貴人忍者痛疼從嬤嬤的手上搶過了那個還未成型的孩子，那個小小的肉團。她護著手心裡的孩子，不讓任何人靠近。她曉得，這樣的孩子，莫說在皇家是不受庇佑的，就是在普通人家都是極其不吉利的。這樣的孩子，死後連一個墳冢都不會有，怕是死了，也就是一個孤魂野鬼罷了。
看著肖言瑜明黃色的衣服從門口閃過，王貴人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一下子撲到了肖言瑜的腳邊。她也顧不得身上的疼，把手裡的小肉團高高的舉起送到肖言瑜的眼前。
“皇上，這是我們的孩子，我們的寶寶。他已經有了形狀了，你讓人救救他吧！救救他吧！”最後一句話王貴人幾乎是抽噎著說出來的。周圍跪著一地的丫鬟婆子，一個個都低著頭，這樣的場面多看一眼，怕是以後都會沒有命活。更何況，王貴人的樣子，他們都不忍去看。
肖言瑜顫抖著身子，看著王貴人的手上的那個所謂的孩子。一瞬間，他因為這個孩子身上沾著的血跡忍不住想要吐出來，卻又忍不住想要睜大眼睛好好的看看他的這第一個孩子。
“皇上啊，你一定要給我報仇啊，這是我的第一個孩子啊。”王貴人側趴在地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這一刻她完全忘記了這個孩子是自己親自同意做掉的，滿心滿眼想的都是趙祈。如果不是她的出現，自己的孩子原本就應該是一個快快樂樂的，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皇子。
看著這般模樣的王貴人，肖言瑜終究是心疼了。示意一旁的聽雨接過王貴人手上的肉團。肖言瑜彎腰把王貴人抱到了床上。聽雨很有眼力的讓周圍的太醫和宮人全都從屋子裡撤了出來。
雖然宮人們手腳麻利的把屋子已經整理好了，可是空氣中還是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
肖言瑜此刻也不在乎這些了，看著一臉悲傷的王貴人，他的心中也滿是疼痛。王貴人此刻失去了她的孩子，他又何嘗不是呢？
“毛毛，你放心。朕一定給你主持公道，還你一個說法。孩子，以後還會有，你一定要把身子養好。”
毛毛是王貴人的乳名，這個名字只有肖言瑜和她動情的時候才會喊出來，增添幾分情趣。現在這般，倒是莫名的安撫了情緒激動的王貴人。
“有皇上在，我兒一定不會再成為孤魂野鬼的是不是？”王貴人不死心的拉著肖言瑜的衣袖，紅腫著眼睛問。
肖言瑜自然明白王貴人問的是什麼。嬰孩早夭視為不詳，自古都是沒有進入到皇家墓地的資格的。而沒有墓地的人，死了也沒有一個被人緬懷的地方，註定了只能成為飄蕩在荒野上的孤魂野鬼。
他若是答應了王貴人，這便是開天闢地的頭一遭。但是看著王貴人傷心欲絕的樣子，他咬咬牙，“朕答應你，既然是朕的孩子，死後定然也不能被別人欺負了去。”
得到了肖言瑜的保證，王貴人總算是鬆了一口氣。靠在肖言瑜的懷裡，聲音也弱了下去，“皇上，你不覺得臣妾的孩子，走的有些蹊蹺嗎？”
肖言瑜沒有說話，他知道王貴人現在的心緒不平穩，徐太醫已經給她喝了藥，現在就等著藥效發力，她睡過去就好了。
聽不到肖言瑜的回答，王貴人不甘心的握緊了雙拳，卻是不知道哪裡湧上來了一股睡意。眼皮子越來越沉，就這麼睡了過去。
看著睡過去的王貴人，肖言瑜輕輕的嘆了一口去，好好的給她蓋好了被子，讓聽雨好生照料，才離開了王貴人的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