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陽吃了杯酒,辭別兩個漢子,繼續往前走。
過了這賣小吃賣貨的攤點,快到衙門這半條街寬了不少,但是人還是熙熙攘攘。在遠處的衙門大門口,一個竹臺子搭在門前,衙門口的門廊上站滿了人,在用繩子拉著一串旗子。
臺子對面擺了一片桌椅,上面放著瓜果,想必是坐客人的地方。
丹陽擠進人堆裡,聽見有人嘀咕著,一個胖子滿臉橫肉,臉上長著個大痦子,說道,“這江寧將軍哈哈木,想吃果子看戲,在衙門裡清清爽爽就把事兒辦了,為啥要大張旗鼓在衙門口擺臺子?”
一個瘦瘦小小的男子插話,“你懂啥,旗人好熱鬧!”
又一個瘌痢頭的漢子罵道,“放屁!旗人才不好熱鬧!”
瘦子頂嘴,“你又不是旗人,你怎麼知道?!”
瘌痢頭說道,“那是你沒去過京城!當今皇上和攝政王都禁止旗人大擺宴席,那些王爺貝勒平日裡都扣扣索索的,皇上說這大張旗鼓擺宴唱戲是南方習氣,沾染不得。”
胖子說道,“那今天這事兒怎麼說?江寧將軍豈不是違抗聖意?”
瘌痢頭說,“今天呀,咱們和這些各村鎮的老爺,看的不是把式,而是人頭!”那瘦漢子指了指衙門那頭的幾根竹竿,竹竿上挑著幾個人頭。
“梟首示眾,沒人看怎麼行呢?而且這是謀反大罪,旗人最忌諱這個。”
丹陽一看那幾顆腦袋,一下子皺起了眉頭,三顆腦袋整齊掛成一排,兩顆腦袋完好,剩下一顆已經皮肉模糊,難辨面目。丹陽想起那個被白手拖進轎子裡的漢子,不禁寒氣頓生。
“這幾個瘟神,真是自尋死路,如今這天下太平,造什麼反啊,咱剃了頭髮還不生蝨子!”胖子拍拍光溜溜的腦門笑道。
“是呀,,,”,
”說的是。”
眾人一陣附和。
丹陽想過去看看那幾個首級的情況,從人堆裡擠了出來,一群兵丁正在往桌子上擺點心茶水,丹陽就從人群之間竄了過去。
“道長!”身邊的一個士兵認出了他,叫住了丹陽。
“你是?”
“我是成哥的手下,咱們在永安見過。”
“哦,王捕頭恢復的如何。”
“成哥現在身體沒大礙,就是情緒不太好,成哥一倒下,縣令馬上卸磨殺驢,那馮耗子被縣令扶上了位,現在我們都聽他使喚。”
丹陽店店頭,“好,我一會兒會去看看他,”
那士兵對他說道,“道長啊,你們要是沒事,早點離開這裡吧。奇門啊,不是好地方。”說完話他就繼續幹活了。
丹陽一言不發,轉診繼續走去。
離著人頭十步之外,他就聞到了腐爛的臭氣。兩個腦袋是被砍下來的,頸子整整齊齊,但是那個腐爛的頭顱卻不一樣,脖子上皮肉參差不齊,整個顱骨都歪歪扭扭,它嘴巴大張著,像是在嚎叫,天靈蓋像是被什麼東西擊打過,或是被碾過,扭曲不成形。
“這腦袋,是被生生拔下來的,,這力道絕非活人所有。”丹陽嘀咕著。
看著這顆人頭的慘像,丹陽不禁在心裡念起超生咒。
“嘿!”忽然從腦袋後面傳來一個喊聲。
“又是你!臭道士來這兒幹嘛!?這是你來的地方嗎?”
丹陽回頭,那馮耗子猥瑣的臉又出現在眼前。
“哦,是馮捕頭,”
“說,你到這兒幹嘛來了?”
丹陽笑道,“這個嘛,鎮上今天這麼熱鬧,肯定要來走一走啊,我也就賣點膏藥,掙點路費。”
“掙路費?那怎麼沒見你那小徒弟?”
“我那劣徒啊,嫌天熱,還在旅店睡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