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駒說,“我們與卞城王無冤無仇,道遠還對他有救命之恩,他為何要痛下殺手。”
“王爺做事,自有深意,我等無法揣測。”黑鴉手裡的棍子開始發出紅光,就像卞城王殺死狼蛛時候棍子發出的光線一樣。
道遠有些洩氣,他靠在一邊的桌子旁,長嘆一口氣,對狼駒說,“前輩,咱們這場苦難,到底什麼時候才是頭啊。”
“快了,,快了。”狼駒看著遠處的陰門,黑暗中有什麼東西在滾滾而來,雖然道遠聽不見,但自己能聽見。
黑鴉將頭慢慢抬起,也看著遠處的陰門,他的黑色眼眸水汪汪的,真的很像是飛禽的眼睛。
“道遠,你可聽得見?”狼駒感覺那聲音已經近在耳邊了,
“聽見什麼?”道遠全然未覺。
“馬嘶聲,車輪響,金鼓鳴。”
道遠轉轉腦袋,左右聽了會兒,“沒有,什麼都沒有,”
此時黑鴉發話了,“如若雷王真的是朽將,想要傷害你們,你們就先走,我會在這裡攔住他。”
狼駒冷笑道,“哼,口氣不小啊!”
“你眼下又屍化了,現在就是一棵枯樹而已,用什麼阻攔朽將?而且這地仙還是個異類,身手非凡,小心它拆了你的枯枝敗葉,讓你不得復生。”
黑鴉說道,“我自從做狼蛛的坐騎,受他驅使,受苦已經近千年了,我的痛苦今日便要終結,要麼我逃出生天,要麼就粉身碎骨,沒有第三條路。你們走路便是,到時候不必管我。”
道遠問狼駒,“前輩,他們羽民族能上天入地,怎麼會被人逮住當坐騎呢?”
“天生萬物,自有長短相合。
羽民之國位於南方,曾經盛極一時,但是之後被北人征伐,衰微已經幾千上萬年了。南方之國在已成為丘墟,剩下的羽民都越海而走,住在南海的鷹島上。只是那個地方土地貧瘠,羽民無以為食,只有入海尋食。水裡不是羽民的強項,加上南海中水怪鮫人眾多,他們屢有溺水者,溺死海中無處找尋,只能順海流而去。好在羽民天生乃是不死之身,死後自動化成乾屍,如枯木般飄在水上。
先秦時期就有南方之閩越人撈到‘羽民之骸’,此物形如枯樹而四肢能動,口做人言,被越民當做珍寶獻給楚王。我猜這個羽民族,也是不幸溺水而死,被漁民撈上來的。”
“看來這位先生對我族之事非常瞭解,鷹島之事,北方之人恐怕沒幾個知道的。”黑鴉說道。
狼駒說道,“還未請教高姓大名,”
“鷹島外夷,黑鴉是也。”
“黑,,鴉。”狼駒默唸著。“黑羽,難道他是。。。。”
正沉吟間,身後的陰門傳來明亮的馬嘶,還有響亮的鼓聲。
“來了!!”黑鴉喊道。“雷王。”
陰門上空的黑雲在往下沉,並且劇烈地湧動著。街道上的塵土在朝兩邊散去,好像從中間有什麼東西在噴湧著,那鼓聲不是腰鼓,而是衙門口那種大鼓,震耳欲聾。
“那個方向,獨獾不是說沒人進去嗎?”道遠說,
狼駒回答道,“朽將,當然不算人,”
話音剛落,兩顆馬頭就從黑氣中出現,它們腦袋上覆蓋著厚厚的鐵鎧,黑色的漿液覆蓋著,好似腐爛的血肉黏在上面。之後是兩具瘦巴巴的馬骨,一匹馬的肋條露在外面,另一匹馬則肌肉外凸,顯得很是雄壯。
兩匹馬拉著一亮戰車,一個高大的地仙站在車上,他身上是藍皮,但是須發發紅,一隻大手抓著韁繩,另一個手用拳頭捶打著一邊的大鼓。
馬車呼嘯著向陽門襲來,兩旁的房屋和枯樹都嘎吱作響,好像快被車捲走。
“怎麼辦?!要不要躲一躲?前輩!你幹嘛!”道遠嚇得發抖,但是身旁的狼駒卻撐著身體走了過去,站在了路中間。
奔馬雷霆萬鈞,戰車勢不可擋,道遠感覺自己頭昏眼花,簡直不知是死是活。但黑鴉卻紋絲不動,鼓槌在他手裡散發紅光,格外鮮亮。
眼看戰馬就要撞到狼駒,那地仙突然將韁繩一拉,兩匹馬發出響亮的一聲嘶鳴,前蹄高高揚起,眼看就要踩在狼駒身上,那戰車也跟著停了下來,車轍發出一聲怪響,黑氣噴薄。
道遠被這一幕嚇得魂飛魄散,桌上的命簿竹簡也被吹得散亂。那些黑氣並不是簡單的氣體,隨著戰車的靠近,一些黑色液體飛濺出來,將周圍的地面和桌椅撒上墨跡。
“你,,為何,,阻攔。”那地仙站在車上問,道遠這才敢抬眼仔細觀察這地仙的長相,要是說那快行校尉還算是佛前的力士,那這雷王將軍可就是活脫脫的地獄餓鬼。
與其他地仙不同,雷王的身體更加高大。他雙目圓睜,面有慍色,半邊面像是遭到了毀傷,黑色的墨紋覆蓋著它的面部。它的一隻獠牙已經斷掉,身上的鎧甲也破破爛爛——確實和朽將身上的黑甲很像,背後的車上插著三根長矛,應該是他的武器。
狼駒沒有回答,雷王發出沉悶的鼻音,感覺很是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