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木非石?”阿奇布重複了一遍,不懂他是什麼意思。
“你倒是想想,天底下哪有一拳就雜碎的石頭,這東西烏漆嘛黑,但是鬆脆疏鬆,而且這表面的黑土,看起來應該是什麼東西的灰燼,我猜這東西可能是一塊巨大的黑炭,”
阿奇布拈起一撮土聞了聞,果然有幾分淡淡的煙燻味道。
“不錯,看來真是灰燼。難道是被伐倒的巨樹,燒成炭來過冬。”
狼駒用劍尖划著地面,回答道,“哈哈哈哈哈,這可不是人間,無道法界是個無始無終之地,是萬事萬物的終末之處,自從六界分別以來,法界六界夾縫中吸收罪仙和魔物,此處自生腐氣,除了朽爛之物,別無其他。法界是斷然不會有火的,只是。”
“只是什麼?”阿奇布追問。
“只是它生在這峽谷裡,可能另有說法。法界者,一無邊樹海,一無極火山,僅此而已。但這深不可測的極淵,我卻聞所未聞,我自從被困修羅界,幾百年也曾數次來這外道魔界遊歷,但也從未見過這道天塹。”
阿奇布似懂非懂,“你的意思是,這道深淵,是憑空出現的。”
狼駒自言自語道,“這世上,真有憑空二字嗎。”
狼駒站在這黑色的墨橋上,兩側的石壁就像簇擁的浪潮,將他的目光緊緊限制在狹窄的深淵裡,他抬起頭來,目光越過山巒,頭頂的黑雲裡那電光不時爆閃著,剎那的光明投射在無窮的黑暗裡,如水滴入海,波瀾不驚。
雷電的爆閃讓狼駒感到一陣恍惚,他重新低頭,用自己的腐朽的獨眼凝視著深淵,在短暫的一明一滅間,他好似產生了幻覺,狼駒感覺身邊的崖壁湧動起來,在隨著閃電的節奏奔騰,而自己乘坐著黑色的孤舟,卻在這夾縫中墜落,身旁的崖壁不斷升高,腳下的黑暗入潮水般上升,黑暗的潮水吞沒了暗淡的清雷劍,湧上了小舟,浸沒了他的身子,狼駒的身子如溺水般冰冷,渾身上下的緊繃感讓他幾乎失去意識,
“這是幻覺,還是真實。”不暇自問,在電光火石的瞬間,一個不可捉摸的聲音劃過他的腦海,
“唵!!!”
狼駒道人無法形容這種感覺,他確實聽到了這個聲音,但腦海又充滿了模糊,這個字像是從記憶裡挖掘出來的,黑暗包裹著他,無助感充斥著全身,一個“死”了近千年的人,此刻居然感受到了恐懼。
看著狼駒發呆一動不動,等了半天的阿奇布忍不住了。
“狼前輩?”狼駒沒有反應,
“狼老前輩??”阿奇布又叫了一聲,將狼駒從出神里拉回了現實。
身邊的一切化為一個光點,消失在半空裡。
狼駒長出一口氣。
“恩,也該下來了,”狼駒沒有轉頭,
“什麼該下來了?”阿奇布抬頭看,不遠處又一團東西在慢慢接近,“哦,原來是老道士和小道士。”
狼駒閉上眼睛,重新平復精神,重新睜開眼,眼前的一切恢復了正常,他終於平靜下來,“魔界之地,自然有怪相,不足為奇。”
“小心點!”阿奇布跑到崖壁邊上去接丹陽和道遠二人,
丹陽在離地幾尺的地方就跳了下來,他輕巧地落地,身手之敏捷讓阿奇布暗暗稱奇。
但可憐的道遠在半空中依然用腳摸索著,卻踩不到本該在半空墊著他的師父。
“誒?師父呢?”他往下看時,原來已經到了黑橋,師父正在黑橋上站著。
“小道長,怎麼這麼磨蹭啊。”阿奇布叫道。
“晦氣鬼!”道遠咬牙罵了一聲,“讓開!小爺要下來了!”
道遠憋著氣,瞧了一眼腳下,也就幾尺的距離,以自己的身手,平穩落地應該不在話下。
“道遠,不可胡來,慢慢爬下來!”丹陽說。
“沒事的師父,”看著旁邊的阿奇布,道遠哪能拉下這個臉?今天非要給他看看自己的身手。
“讓開!!”
一聲大喊,道遠居然就撅著屁股跳了下來,阿奇布看那姿勢,忍不住捂臉笑了起來,
“哎呦,”隨著一聲悶響,道遠狠狠砸在地上,四腳朝天的樣子滑稽可笑。
“老道長,貴派的功夫還真是樸實無華啊,”阿奇布向丹陽打趣道。
道遠摔得眼冒金星,摸著腦袋剛要還嘴,卻突然感覺屁股底下一陣清涼。
“誒?”他用手撐著地,卻站不起身來,好像是被陷進地裡一樣。
“師父,師父。。”道遠趕緊呼喚丹陽。
“這地上有個窟窿,徒兒,徒兒好像掉進去了。”
“窟窿?”丹陽過來一看,從道遠落地的地方看起,身邊一圈都圍著裂紋,而落地的中心已經出現了一個大窟窿,道遠的屁股已經掉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