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陽追我那一年半的時間裡,如果說我沒有一星半點地動搖那顯然是騙人的。
我一直沒有答應他,是因為每次我想答應時,他就總能整一點問題出來。比如說打電話時他在酒吧喝酒,或者他來看我時,電話不斷,他講話曖昧不清。這樣斷斷續續,反反覆覆的,我怎麼敢答應他。
後來有一段時間,我有個同事對我特別上心。我衡量再三,決定接受我同事並和林向陽徹底劃清界線。
結果他一聽這話立馬打包從廣州回了f城,他揹著行李風塵僕僕出現在我出租屋門口時。我當時有點愣了,他說:“宋溪,我帶著所有的家當包括自己滾來了,你得收留我。”
我和他就這樣在一起了,我問過他到底愛我什麼?他晃頭晃腦的說:“我林向陽要娶的老婆就是你宋溪這樣的女人。”
再問,他就說:“我整個人都交給你了,還問那麼多做什麼?”
他打死不說我愛你三個字,從追我到戀愛到結婚一直到今天,他一直沒說過我愛你這三個字。
在待我這個問題上,婚後的林向陽和婚前並沒有什麼差別。在f城努力了幾年,我們按揭買了套房子,還買了輛二手車,說起來我們也算有房有車一族了。
我辭了原來的工作回了家專職為出版社寫稿子,他在一傢俬企裡上班,又和幾個朋友合夥弄了個燈具店。
婚後的他仍然沒有能改掉多年的生活習慣,喜歡夜生活,喜歡交朋友,受不了孤獨寂寞。偏偏我是一個十分安靜的人,剛開始在一起時,特別煩他的作息。只要他在家,他總能各種折騰,逼著我陪他玩遊戲,看斯諾克決賽,逼著我陪他看電影,沒到凌晨兩點,他是絕不可能睡覺,日不上三竿他是絕不起床。
幾年過去,我總算慢慢的習慣了。有時候覺得他特別討厭,有時候又覺得他算不錯了。
有一回他喝醉了回家,我一開門,他整個人就躺到了地板上,我那次氣得當場接了半盆冷水直接澆到了他頭上。
半晌後,他悠悠醒轉過來,搖搖晃晃的起了身,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見我拎著盆怒視著他,他靠著大門仰頭看我,他說:“宋溪,你不知道,我每次在外面喝多了,只要想到我有一個家,家裡有你。我就想哪怕用爬的,我也要回家睡覺。”
很多深情的話,他都只在喝醉了才說,醒過來後再問他時他就裝失憶了。
這樣的林向陽,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要等到幾時,他才會變成我希望的那樣:儒雅,沉穩,睿智。
和陳戀清說過一次,她笑得直拍額頭,“宋溪,不是我打擊你,你心中真正希冀的愛人是陳道明那樣的,而你家林向陽就是沒個億萬富翁的爹,不然他就是一個正宗的二世祖。你指望你家的二世祖變成陳道明,你別那麼天真了好嗎?”
我思索了半晌,覺得有道理。估計到林向陽八十歲了,接到狐朋狗友的電話,他還會顫顫巍巍的柱著柺杖向著酒吧衝去。
認識清這一點後,我就不指望他有一天能夠華麗蛻變了。只想著,他心裡能一直有我就夠了,日子就這麼過吧。
春節在即,我媽給我打來了電話。電話裡她語氣輕快,“宋溪啊,今年你回來過年嗎?你弟今天這趟去了上海,特別給我和你爸買回了過年的衣服。”
宋洋這一年來,收斂靠譜了許多,那些欠的錢,他也在慢慢地還。
“真的呀,這小子可算有點良心了,媽,這下你寬心了吧?我回來要看向陽的安排,回去過年肯定會回家的。”我開心地說。
“你的肚子還沒動靜啊?每個月的例假不是準時了嗎?”我媽又問我。
“媽,能不提這事嗎?”我臉上的笑容有點僵了。
“哎,枉我年年去村頭的廟裡朝拜,許願,怎麼一點也不靈呢。我怎麼能不提這事呢,你的年紀越來越大了,萬一向陽哪天不耐煩了,要跟你離婚,你能怎麼辦?”我媽重重的嘆氣。
“可是急也沒用啊,媽,你別擔心那麼多了,向陽不是那樣的人。”我安慰她。